「出差一周?那你怎么没跟去?」单可薇问。
「我跟去干么?他是要去工作欵,他现在是公司重点栽培员工,哪能松懈。」
「傻姑娘,就是这样才更要跟去啊!天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工作?」单可薇身穿Dolce&Gabbana方领白外套、葡萄酒红裙,手中挥著绣扇。
「这样好怪……」Celine的黑色套头毛衣搭七分裤,外披红色风衣,把崔媛娜的脸蛋衬得白皙,「不行、不行,我们两个一兜在一块,就只会吵架。」她摇摇头。
「有什么好奇怪的,你是他太太,又不是地下情人,而且吵架有啥关系?」
「老板,你以为每个女人都像你一样吗?牛皮糖。」派翠西亚冷不防的说。
单可薇眼白一翻,「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把这些东西清点好送到离宫去放。」她指派了工作堵住派翠西亚的嘴巴,遂而拉著崔媛娜往外走去。
「对了,你去查证了吗?」单可薇问。
前天夜里范姜维雍睡後,崔媛娜接了好几通自称是他同事打来的电话,只是打来的时间晚得不像话,对方的口吻一点也不像是要谈公事,她遂把心中的狐疑说给单可薇听,而单可薇当下建议她去查查范姜维雍的通讯录,顺便把通联纪录一并调出来盘查盘查。
「只看了他的通讯录,通联还没下来……」她扁起嘴。
她昨晚趁范姜在洗澡的时候,偷偷的查了他的手机通讯录,不看还好,一看心里更郁闷了,而且还差点被他发现,真是有惊无险。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没有?有没有暧昧的简讯?」
崔媛娜摇摇头,「简讯一定都被他删光了。可薇姊,你说说,为什么他电话通讯录里有一半以上都是女人的名字?」为此,她耿耿於怀。
天啊,超过一半以上欵,这不由得让她想起从前的他,书包里的书没几本,因为光是情书就把书包塞爆了。
他让她很没有安全感,好像随时他都会撇下她,跟其他的女人远走高飞。
「一半以上!这么多……看不出来范姜这家伙女人缘这么好。」
「何只是好,以前念书的时候,我每天得帮他扛好几公斤的情书回来给他,你说夸不夸张!」她的语气酸涩。
单可薇瞥她一眼,忍不住努起鼻子嗅呀嗅的,「有一股酸味,好样有人在吃醋了。」话中尽是调侃。
「可薇姊——」她抗议的涨红脸,「才没有,我干么吃他的醋?」佯装镇定。
「没有就好,既然没有就不需要这么气呼呼的啦!」单可薇掐掐她的脸蛋。
「我本来就没有气呼呼的。」她辩称。
「好,没有就没有,把范姜扔到脑後,这个周末来玩吧!潘芭杜有个小酒会,都是一些熟客,你也可以找几个要好的同学来参加。」
「真的吗?好期待喔!」她高兴的直拍掌。
「相信我,一定会很好玩的,待会我要带单玺出去,时间到,你就让派翠西亚送你回家吧!」
「嗯,我知道。」
当晚,崔媛娜躺在床上,想的是范姜维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常常会不自觉的想起他,学校上课的时候,潘芭杜打工的时候,甚至是只要一空闲下来,她就会挂念他在哪里?跟谁一起……
抓起电话,她又放了回去,「我这是干么,打电话去不就表示我很在意他不在身边的事情?不行、不行,臭屁范姜一定又会嘲笑我。」须臾她又嘀咕,「这家伙也真是的,出门就像丢掉的,也不会打通电话回来说一声,一点都不把我放在眼底。」
突然房间内铃声大作,她骇得赶紧翻身抓起电话,连一秒钟都没有浪费。
「喂?」口气是惊吓後的微喘。
「崔小猪睡了吗?」是范姜维雍的揶揄声音。
「臭范姜,你才是猪啦!」嘴巴骂著他,可是心里却舒坦了不少。
「哇,这么精神抖擞的,你不会刚跑完五百公尺吧?」
「干么,不会是打电话来消遗我的吧?」
「没有啊,想说你会不会一个人害怕得哇哇大哭,欵,如果一个人在家会怕就说喔,吓得哇哇大哭也没关系,用不著逞强,反正你从以前就很爱哭。」
「范姜维雍——」她气得直跳脚。
「不用指名道姓的,我没失亿症。」
话筒里不只传来他的声音,还有背景声,音乐很吵杂,但是某些声音很清楚,像是就靠在他身边似的,特别是女人的声音,崔媛娜敏感的蹙起眉。
「你现在在哪里?跟谁在一起?」她不经意的脱口而出。
「哟,敢问是在查勤?」
她懊恼的咬住下唇,「哼,随你爱说不说,」想知道又不甘心被他嘲讽。
「好啦、好啦,告诉你,要不然你一定又要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告状,我现在跟同事在聚餐,就在我下榻的饭店,十分钟後我就会回房,你若是不放心,十分钟後可以打电话来房间查勤,我开放热线给你,可以吗?崔大小姐、范姜太太?」唔,不错,范姜太太的称呼很好听,范姜维雍兀自猛点头赞许。
「不用了,谁希罕,不跟你说了,我困了。」她姿态摆得特高。
挂了电话,崔媛娜躺在床上,忽地,她禁不住咧嘴低笑,一高兴整个人扑上范姜维雍的床位,嗅著枕头上残留的他的味道。
「范姜太太……嘻嘻。」
这厢,范姜维雍盯著话筒微微一笑。
崔媛娜就是这样,活了二十多年还是那么做作扭捏,明明很在意,却要故作大方,明明眼巴巴的等著电话,却又要装作厌烦,以前老觉得她不洒脱,现在却觉得她这骄矜别扭的性子很好笑,有一种撒娇的意味,他不讨厌,反倒还觉得享受。
收起电话,他喝罄杯中的酒,还没过完十分钟,他已经起身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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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更半夜的铃声大作,崔媛娜痛苦的接起电话,「喂,哪位?」
「范姜太太……」女人的声音总是唤了她一句,就不吭声的迟疑。
「我是,哪位?」她觉得好困。
「我喜欢Frank,虽然你嫁给他,但是我还是有把握把他抢过来,一定……」
电话总是以著宣示的话语,夹杂狂妄的笑声结束,从范姜出差的第一天开始,凌晨两点钟,崔媛娜就会准时接到这样的电话。
「可薇姊,你说,范姜会不会在外面乱来?」崔媛娜捧著酒杯气恼的问,身旁一长排的玻璃杯都是她的个人战绩。
「你看我像是铁口直断的神算子吗?」单可薇眼睛偷偷一扫,咋舌於她的酒量。
「不像。」她又饮了一大口。
「那就对了,我又不是范姜肚子里的蛔虫,我哪会知道?」
「可是太可恶了,干么每天凌晨两点就来耀武扬威!」害她眼圈黑得像熊猫。
周末的夜晚,潘芭杜里有个小酒会,一群人群聚在主宫殿的奢华大厅,在水晶灯的映照,和巴洛克建筑的烘托下,酒会华丽中带著温馨,偏偏崔媛娜一点都不像来玩的,反倒像是来泄恨的。
见她又灌了一杯,单可薇赶紧制止,「好了啦,崔媛娜,我是叫你来玩的,不是叫你来拚酒的,节制一点,你若有疑虑,抓起电话打给范姜,跟他好好问清楚嘛!你是他的妻子,有什么不能问的?不说就海扁他呀!」她有时候真不懂,崔媛娜何必那么矜持?
「不行……」她别扭的直扯裙摆,双眉懊恼的揪紧。
「为什么不行?」
「我根本扁不过他,而且范姜巴不得跟我离婚。」
「离婚?为什么?」单可薇的眼睛瞬间瞪大。
「就是……」崔媛娜把当初的设计巨细靡遗的说了一遍。
她瞠目结舌,显然是受到很大的刺激,一想到范姜这个臭屁的家伙被这么设计,不免又觉得好笑。
「不许说喔,因为范姜恨死我了。」崔媛娜自怨自艾了起来,酒又喝了一杯。
「娜娜,我叫人送你回去了好不好?」单可薇摇头看著这为情所困的丫头,有一种熟稔,还有怜惜。
「嗯,我想回家了,我没跟范姜说要出来玩。」才站起身,崔媛娜猛然一倒,多亏单可薇拉住她,要不然铁定栽昏脑袋。
「崔媛娜,你真是……」
这厢,出差归来的范姜维雍一进门,满屋子乌漆抹黑的,连盏灯都没有,他以为崔媛娜睡死了,正想去逗逗她,屋外的车道上却有车灯亮起,於是他走了出去。
「媛娜,车子还没停好,先等一下。」汤镇权还没停好车,崔媛娜已经打开车门,情急之下,他只得赶紧踩住煞车,跟著打开车门下来,越过车头一把扶住她。
「呵呵,没关系的,我自己可以。」她胡乱挥著手,「谢谢你送我回来。」
「媛娜,你小心一点。」
「嗯,对了,要不要进来坐坐?」她赤著脚,鞋子拎在手上猛招,热情欢迎。
汤镇权看见门口的男人,脸上的愤怒他很明白,遂而婉拒了邀请,「不了,你快跟他进屋去吧!」
恍神的崔媛娜这才把视线投向门口的范姜维雍,「范姜,你回来啦!呵呵,我也回来了……」她笑得无害,连手上的鞋子掉落都浑然不觉。
范姜维雍站在门前,看著崔媛娜从男人的车上下来,又看她喝得烂醉,当场脸色沉到极点。
隐忍著怒火走上前去,他一把揽过她,「你去哪里了?」
她鼻子微拧,「我去玩,参加一个小酒会。」感觉浑身暖呼呼的,好开心。
「她去了潘芭杜的酒会,不胜酒力,所以可薇让我先送她回来。」
「又是单可薇!」范姜维雍眼一凛,打横抱起崔媛娜,「不送了。」遂而转身进屋去。
汤镇权一上车,後座探出一颗头,「爸,范姜叔叔刚刚看起来好像想杀了你。」
「我觉得他比较想杀了你妈咪。」汤镇权一哂,驶车离去。
夜深沉,然而,屋里的风雨才要开始。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一个女孩子,三更半夜的喝得烂醉,就算是在熟稔的潘芭杜,难道就可以放纵自己吗?范姜维雍很不高兴。
「好多、好多……」她坐在房间的双狮头扶手椅子上,好几次都要歪倒跌落。
他扳正她的头,怒火中烧,「你知不知道你来美国是要做啥的?念书,念书——既然是要念书,一个学生喝成这样算什么体统?」
看到那张Baker双狮头扶手椅,又看她喝得烂醉,再想到单可薇,他感觉自己像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随时要爆发。
「你小声点,好吵——」她皱起眉,打了他几拳,忽地,「我想吐了,呕……」
范姜维雍铁青著脸,迅速抓过垃圾桶往她面前一放,她果真开始一阵狂吐,五脏六腑都要翻搅过来似的。
「下次再喝成这样,看我揍不揍你——」他一下一下的拍著她的背。
她没有安全感,严重的缺乏,有时候对范姜恨得牙痒痒的,可是又害怕他会离开,放她一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生活。
「……又要揍我,除了欺负我你还会干么……」她委屈的哽咽。
「干么哭?不准哭,听到没?」
「人家难过不行啊……」一不做二不休,她索性大哭起来。
「又笑又哭,你真是神经病发作欵。」他用毛巾擦净她的睑,「不许哭了。」
「臭范姜……」她趴在他肩上,绵软的双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打。
「任性,都几岁的人了。」范姜维雍反手抱住她,被她的孩子气惹得忍不住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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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娜姊姊,快来呀,娜娜姊姊——」单玺拚命的跑著,越过数座离宫,却依然不见崔媛娜的身影,遂往後方的运河跑去。
都是妈咪坏,竟然不准她使用游园车,牵拖什么年纪小,害得她得这么辛苦的开「费南多先生的车」——徒步走路,走到腿发软。
崔媛娜正用崇拜的眼光,看著运河船上的家具一件件的被卸下来,听见单玺的声音,她这才回过头挥手。
「小玺儿,我在这儿!」
单玺跑去拉住她的手,「快来,妈咪叫我来喊你过去。」
崔媛娜抹去她脸上的汗,「什么事?我在帮派翠西亚处理这批刚到的家具效。」
「派翠西亚会搞定它的,你快来,范姜叔叔来了。」
「范姜?他怎么会来?」她眼中难掩一抹欣喜。
单玺压低声音,「而且还带了一个女人,妈咪说她是妖姬,要我快来喊你。」
妖姬!这个臭范姜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带个妖姬来潘芭杜耀武扬烕,实在太可恶了!好歹她现在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他怎么可以一点都不把她放在眼底!
敏感的崔媛娜觉得自己范姜太太的身分地位正在动摇,不由得双手捏得死紧,「他们在哪里?我现在就过去。」她感到气愤难当。
单玺还来不及说什么,她已经迫不及待一溜眼的跑了。
远远的,她一眼就看到范姜维雍,还有她身旁的女人,那女人不时依偎在他身侧,不知道在他耳边嘀咕些什么,这些亲昵的举动,看得她怒火攻心,恨不得剁下那女人不时碰触范姜维雍的手。
「我才是,我才是范姜太太,坏女人,拿开你的脏手!」她原地狠狠的跺了几脚,随即雷霆万钧的冲上前去。
范姜维雍正专注的看著一件件家具饰品,有水晶、有贝雕、有精致牙花、有细腻刻纹、有高贵金箔镶嵌……潘芭杜的典藏物还真是琳琅满目。
「Linda,快挑啊,你家里不是缺了很多东西?」他回头扫了一眼呆愣一旁的同事。
出於善意,Linda说想要买一些好又便宜的二手家具,他二话不说当然推荐潘芭杜,顺道送她过来,待会还可以接崔媛娜回家,而且日後还可以对单可薇拿乔,他是这样打著如意算盘的。
Linda深情的看著他许久,忽地一个箭步上前,单手勾著他的肩膀,「Frank,我爱你。」凑上就是往他的唇一啄。
他蹙起眉,十分严肃的说:「Linda,请自重,我结婚了,你该知道的。」他试图拉下她的手。
「我不在乎。」她双手像麻花似的攀紧他,旁若无人的大胆示爱,「Frank,我不清楚你为什么突然在台湾结婚了,但是我依然爱你,就算你有妻子,我还是决定要爱你……我可以等你离婚,我可以等的。」
崔媛娜把这段爱的告白听得巨细靡遗,小巧的巴掌脸当场愀然变色。
「范姜维雍!你这混蛋。」她气愤的喊,双手紧紧握拳。
「媛娜,我们不是……」他强行扯下Linda的手,试图要向崔媛娜解释。
「闪开!」崔媛娜越过他,随即像发了疯似的扑向Linda,扑天盖地的粉拳就这么绵密的往她身上招呼去。
「Oh!Frank,help——」Linda不断尖叫,「Frank……」
尽管Linda是位个头高大的洋妞,可崔媛娜一点也没放在眼底,拚命的揪扯她的头发、衣服,凌厉的攻势让她整个人都坐在Linda身上,狠狠把她压制住。
「媛娜,你在做什么?快放手。」
「臭范姜,你给我闪开!」胳膊一扫,她顶开他,继续攻击Linda,「是你对不对?一定就是你这个坏女人,老是在凌晨打电话骚扰我,我告诉你,我才是范姜太太,你休想侵占我的位置,警告你,把你的脏手从他身上拿开,要是再让我看到,我就把你的双手剁下来喂猪吃——」
这些坏女人,为什么就爱勾引别人的老公?她们想证明什么?证明她们比较有魅力吗?该死的女人!
只见潘芭杜的法式几何地板上,两个女人又是拉头发又是扯衣服,尖叫辱骂齐飞,声嘶力竭的互相攻击,惹来许多顾客的围观。
「崔媛娜,你再给我撒泼我就跟你离婚!」范姜维雍威胁著,上前一把拉起衣衫零乱的她。
「呜呜,Frank……好疼……」Linda狼狈不堪的倒在地上,脸上都是伤痕,头发还被扯下了好几缯,不断的委屈啜泣。
「Linda,你没事吧?」他赶紧搀扶起反攻失败的Linda。
「最好她有事,要不然我一定揍死她。」崔媛娜杀红了眼似的咆哮,「看她以後还敢不敢勾引别人老公,看她以後还敢不敢乱打电话骚扰别人!」
范姜维雍转过身,「崔媛娜,Linda是我的同事,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同事?同事就可以抱著你乱亲,说什么我爱你吗?她怎么可以这么不检点,还说想要等我们离婚,根本就是狐狸精。」一个气极,她又失控的想要踹Linda一脚。
「住手!崔媛娜,你把人打伤了,你知不知道?」他拦下她的冲动。
「这是给她的惩罚!」她转而把矛头对准他,「臭范姜,你什么意思?为什么带个女人来这里对我耀武扬威,我要杀了你——」她发狂的捶打他。
总是这样,他总是在女人堆里吃得很开,他一定是不甘心被这么设计结了婚,所以公然在潘芭杜和这女人调情……不安全的感觉强烈的袭击她的理智。
怱地,范姜维雍怒不可遏的打了她一巴掌,「闹够了吧!你马上给我回家。」他脸色整个拉沉,对她下了命令之後,随即搀扶起Linda离开潘芭杜。
那一巴掌火辣辣的烧痛她的脸,崔媛娜被他的喝斥吓愣的呆在原地许久,脑海中反覆出现背叛的字眼,口中喃喃自语,「范姜,我恨你,我恨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