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起床啦!”反而是复制榆准时起床了。
她推推裴漱榆,想叫醒她,但裴漱榆依旧睡得香甜。
“起床上班喽。”复制榆又尽责地吼了两声,但裴漱榆却只是翻了个身。
复制榆终于放弃了,也放心了,她的唇边浮现一个诡异的笑容。
裴漱榆是理所当然爬不起来的,因为复制榆昨天晚上在拿给她的分子饮料中放了安眠药。
复制榆愉快地抛下裴漱榆,迅速梳洗打扮。她今天必须替代裴漱榆去上班呢。哦,别忘了,得先替她去赴翟洛安的早餐约会!
虽然不知两人约会的正确时间,但上班前的空闲就只那么一点点,复制榆相信就算她迟到或早到也不至于有太大的误差。果然,当她赶到餐厅时,翟洛安已经在座位上等她了。
“早。”翟洛安轻轻揽过她,先给了她一个温柔的早安吻。
这么温柔的吻,当然是给裴漱榆的,不是给她复制榆的,但反正复制榆今天安了心要冒充裴漱榆,她也就开心地接受了翟洛安的吻。
“想吃什么?”翟洛安体贴地替她点餐,张罗食物。
她不由得托着腮,迷醉地看着他。唉,他真是个好男人,她终于有那么一点点体会了裴漱榆之所以感到幸福的原因。
“昨天睡得好不好?”
翟洛安闲聊似的口吻问她,她这才从迷思中回复,掩饰地笑笑:“很好啊,一觉到天亮。”
别再做梦了!复制榆提醒自己,今天可不是来谈情说爱的,赶快醒醒!
“可是我却睡得很糟。”他叹了口气,声音又轻又柔。“我想你。”
一接触到他那双盈满温柔爱意的双眼,她立刻又要迷失了……天啊天啊,这个今人神魂驰荡的男人,真是珍品中的珍品,她怎么能放弃他?
没关系,他就快变成她的了,没关系。
“哎哟!”
忽然,翟洛安惨叫了一声。“桌上怎么会有玻璃碎片?!”他下意识抬起手,中指被割破了一道血痕。
“怎么会这样?”复制榆佯装惊讶地嚷,立刻倾身心疼地看他的手指。“哎呀,刮了那么长的一道……”她生气地抱怨:“这家餐厅怎么这么差劲川桌子都不清理干净?叫他们经理来骂一骂。”
“没关系,小伤口而已,不必麻烦,你也不必担心。”
翟洛安甩了甩手。不过只是个小割伤罢了,但她却硬是握着他的手忧心地瞧,反倒让翟洛安过意不去。“你看,这下你连袖子都沾上血迹了,真糟!”
复制榆抬起手腕,果然袖口沾上了一点点血迹,大好机会呢!她立即说:“不要紧,我去化妆室洗洗就好。”
她很快起身。离开座位的时候,她趁翟洛安不注意,把那片割伤他手指、沾着他血液的玻璃片一起带走。
一进化妆室,她并没有立刻清洗衣袖,反而取出小真空盒,把沾血的玻璃片封进了真空盒里。
满意地看看透明真空盒里的玻璃片,她的计谋一点也没有失误,从昨天的安眠药,今天预先带来的玻璃片,一步一步都在她的算计之内。
嗯,真好,离她所谓的大功告成,又往前进了一步!
“洗好了?”
她一从化粒室出来,就听到翟洛安关心的问话,然而她敏锐地发现翟洛安在问她话之前,看了下手表。
她也抬起手表来看,她差不多该赶去上班了。
“没错,时间不早了,早点去上班吧。”翟洛安体贴地替她说出她的疑虑。“小心别迟到了。”
她微微一笑,相当感激他的体谅。嗯,她更喜欢他了。
“晚下下班我去接你?”他握着她的手,甜蜜地问。
她的心里一千一万个答应,但今天不行,她得先完成她的大计,只好忍痛牺牲与翟洛安相聚的时间。“嗯,明天好不好?我昨天好累,又没睡好,今天想待在家里补眠。”
别急,别伤心,她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来日方长哪。
翟洛安当然有些失望,但他绝不想强迫她。他吻吻她,好脾气地:“没关系,那就明天吧,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你下班我再去接你,我们去巴黎喝下午茶。”
她顺从地点点头。虽然很不舍,但还是拿起了公事包,乖乖去上班。
中心里,她工作的部门仍然只有她跟朱孟婕两个人,而在她的计划中,当然不包括朱孟婕在内,她得想办法支开她才行。
“孟婕,我刚才来上班的时候,看见百货公司在大拍卖耶。”复制榆表现得很收敛,把自己的本性密密藏着。她必须让人家不看出破绽,相信她是原版的裴漱榆才行。
“我知道啊。”朱孟婕果然分不出眼前的是真裴漱榆还是假裴漱榆,她只是无限怅惘地怨着:“可惜我得上班。”
“请几个小时假无所谓吧?”复制榆知道爱漂亮的朱孟婕,最受不了瞎拼的诱惑,百货公司大减价,对她就是致命的吸引。
“你也这么想?”朱孟婕的眼睛像灯泡插了电似的一下子亮起来。“哎,我还一直在挣扎呢。”
复制榆微微一笑,笑得很克制。“偶尔一次,又不是天天。再说今天没什么事,我帮你看着就好。”
“哦哦,太好了!”朱孟婕心花怒放,已经开心地收拾起她的皮包,又在电脑键盘上敲啊敲,连线到人事室去,准备请假了。“喂,漱榆,你好像变了耶,果然是恋爱的魔力,无以伦比。”
“有吗。”复制榆还是一副稳重的样子。
“至少你拿掉了那个丑得要死的眼镜,”朱孟婕笑着比了比她的鼻梁。“也比较会笑了。”
复制榆只是一径浅浅笑着,并不表示太大的情绪变化,她心里却不由得想:哼,要是你看到我买的那些辣艳的衣服,保证把你吓死!
她只是尽力怂恿着朱孟婕,恨不得朱孟婕快从她眼前消失。“快去吧,再晚捡不到好货色了。”
“对哦!”一语点醒梦中人。朱孟婕很快朝她笑笑:“那我走啦!”
复制部门里没人了。惟一剩下的,是道德感不如原版裴漱榆那么重的复制榆。她赶忙拿出装有翟洛安血液的真空盒,坐上朱孟婕的座位,从玻璃片上取了血液样本,放进复制机里。
荧幕上迅速跑出一连串的数据,等待她的下一步指示。然而前制的过程一向是由朱孟婕负责,裴漱榆虽然大致清楚,但不如朱孟婕那么熟悉。复制榆想了想,这步骤是修改基因,但翟洛安的基因不需要修改吧?
复制榆只犹豫了那么一下下,就随便按下按钮,希望可以跳过这步骤,直接进入复制的程序。
荧幕上的画面又改了。复制榆坐在裴漱榆平常坐的控制桌前,看到一排红绿指示灯正忙碌地闪着……宾果!她下了复制的指令,复制机的复制工作正式开始。
等待的过程,让复制榆又期待又兴奋。
这就是她的大计,从昨天晚上喂裴漱榆吃安眠药到今天偷取翟洛安的血液样本一直到现在……这是最后一步了。
经过这个步骤,她就不必再孤独,而且不必跟原版的裴漱榆抢同一个男人,她们可以一人拥有一个翟洛安,看,这不是皆大欢喜?!
“哔哔”两下警示声响,复制过程已经完成了!复制榆兴高采烈地打开复制机,看到一个漂亮的裸体男人。没错没错,她简直要鼓掌欢呼!又一个翟洛安!
“来来来,别东张西望,先穿上衣服。”复制榆拿出事先预备好的衣服,先让复制安穿上。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复制安还不知道自己是复制版。他疑惑地边穿衣服,边望着复制榆。
“你当然会在这里。”复制榆得先灌输他“他是复制人”的认知,以免搞得天下大乱。“因为你是我复制出来的,刚刚才生产成功的!”
复制安的眼睛瞪大像个铜铃。“我是复制人?为什么?没有法律准许我复制啊!你为什么要做这种违法的事?”
“道理很简单。”复制榆依然笑得很开心。“因为我也是复制人。”
这情况让复制安惊吓地倒退了两步。他死死瞪着眼前的复制榆,好半天才开口:“你不是漱榆?”
“我当然是啦,看看我好不好,”复制榆顽皮地指指自己,还刻意走到他面前,好让他看清楚一点。“我跟裴漱榆一模一样,只是个性稍稍有点不同罢了,我比较活泼可爱。”
“活泼可爱?”这一切都令他措手不及,他的思潮一下子陷入混乱当中。然而就从那混乱里,他忽地领略了一件事:“难不成……那天晚上到办公室来找我的人,是你?!”
“没错没错,”复制榆甜甜笑着,笑得非常开心。“你果然还记得我。”
“怪不得……”他现在全都明白了。原来有两个不一样的裴漱榆,分别跟他会过面。他恍然大悟地指着她:“怪不得漱榆后来的表现跟你差那么多,害我以为自己被耍了,又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神经病……”
“恭喜你,”复制榆笑嘻嘻地望着他。“你现在比原版的翟洛安多知道了很多秘密。”
复制安不只知道了很多秘密,脑筋还非常灵活,他很快猜到了:“所以……你就又复制一个我出来,以免你们分不平?”
复制榆忍不住要夸奖他。“哎呀,你真聪明。”
复制安却板下脸来训她:“你真是胡闹!”
“你的口吻怎么那么像裴漱榆。”复制榆被骂得笑不出来了。她嘴嘟得高高的。“我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的嘛。你那么凶,是要把我抓去关吗?那你也会被人道毁灭哟。”
“不用你提醒,这些状况我还想得到。”复制安没好气地瞪她。“只是漱榆那么守法的人,为什么违法复制你出来?”
“那是意外,不是故意的,哎,说来话长啦,以后再解释。”果然事事都如她所料,她违法的事,没人能奈她何。复制榆快乐地拉着他的手。“走,我现在先请假带你去租房子,找地方住。”
“等等,”复制安的脚步卡在原地,只是凝着她,“你说我该怎么出一楼的关卡?中心又没有我的进人记录,我怎么走出去?”
她的脚步也顿住了,呆呆地看着他,却回答不出来。她自认这个计谋万无一失,没错,前面都一路平安,但是,却漏想了这项。
“呃……”
“我真是败给你了。”他似乎是连骂都懒得骂她了。自顾自地走过去坐在朱孟婕的位置上,研究着那些键盘指令。
“你干什么?”复制榆趋身过去。
“你会用这个吧?”他反问。
“其实不太熟耶。”她说实话。
复制安看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很没用的人,复制榆当场眼婕都垂下了。
这个复制安似乎真的比原版的翟洛安聪明,他坐在键盘前研究了一会,加上他读过的理论与上回朱孟婕的介绍,他下了几个指令。
不多久,复制机又开始动作了。复制榆好奇地隔着复制机的玻璃窗向内望,立刻吓得她后退了两步,天啊……
“你……呃……居然……”
复制机里,正在复制一只手掌。随意复制人已然犯法,随意复制人体的任何一部分当然也触犯法律,尤其为了防止私售复制器官,处罚更重。但是,他现在却以机器中他原先的样本,复制一只他自己的手。
复制安叹口气。“你害我现在成了你的共犯,知不知道?”
复制完成了。那是只人手,从手腕处截断,皮肤血肉都是活生生的,只差没鲜血淋漓。
他指着复制台上的手,嘱咐复制榆:“你现在下楼,拿着这只手,趁人不注意时在检测抬上制造我的进入记录。”
“要我拿着这只手?”复制榆只看了那只手两秒,便昏昏地闭了闭眼睛。“这很恶心耶。”
“再恶心也没办法,这是惟一的路。”他严肃地说。“你是打算去呢,还是在这犹豫?等朱孟婕回来,我们就更难脱身了。”
“她请假逛街去了,才不会那么早回来。”复制榆不服气地说着。
“你错了,”复制安的口吻比她笃定。“百货公司不是全楼大减价,没办法让她逛那么久,她铁定会提前回来。”
怎么他会这么肯定,这么有把握?复制榆知道翟洛安一向很有自信,但眼前这个翻版好像更深思熟虑一些。她不由得歪着头:“你好聪明耶……我怎么觉得你跟我认识的翟洛安不太像?”
“你是不是改了什么基因?”他反问她。
“没有。”她摇摇头。“我直接跳过那个步骤。”
“是吗?”
复制安看了她一眼,并不太信任,索性坐回朱孟婕的座位,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敲,调出之前的动作记录来看。
果然!他的疑虑是对的。他无奈地摇头,招招手叫复制榆自己来看。“你做的动作不是直接跳过去,而是一个叫电脑自动平均的指令,让大部分的性格基因都平衡了啊!”
“真的?”复制榆完全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但是从荧幕上,她终于了解了大概。她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变得比较严肃了。”
“你真是胡搞!”他受不了地斥她。
“不要一直骂我嘛。”复制榆很委屈。两只指头夹着那只软软的复制手。“我拿这只恶心的手去一楼行了吧。”
拉开皮包,复制榆把那只手扔了进去,坐电梯下楼了。趁着没人出入时,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了假,让那只手的主人,在保全的电脑里有了进人大楼的记录。
“成功了!”复制榆开心地冲回到复制部门,才一进门,就忍不住快乐地对着复制安大嚷。
看见复制榆圆满成功回来,复制安也放下了心。但他可没有时间陪着她一起快乐,他赶紧从她的皮包里拿出复制手丢进销毁槽里,立刻,那只手被烧得灰飞烟灭,抹灭了他们犯罪的证据。
时间,真的紧迫到只足够让他们做完这些,销毁槽的动作一停,部门的大门便被推开,朱孟婕提早回来了。
复制榆惊愕地看着朱孟婕,又望望复制安。天啊!他的猜测还真准。她把视线又转向朱孟婕:“你不是请假了?怎么这么早回来?”
朱孟婕了无兴致地往椅上一倒。“别提啦,根本是唬人的,只有几样特价品而已,这哪叫大拍卖?无聊死了!”
她也看见一旁的复制安,当然,她并不知道这个是翻版。她跟他打招呼:“哦,你来啦?怎么不上班来看女朋友?”复制安很沉着地笑笑,就连说谎都说得很稳很顺。“借着过来视察,顺便看看你们。”
“哟,还真方便。”朱孟婕好心地建议。“既然这样,反正我销假回来上班了,漱榆你就请假去约会吧!这里我来顾就好。”
复制榆还不觉得什么,复制安却抢先说:“真的,那太好了上说罢,一直跟复制榆使眼色。
复制榆只好收拾收拾,换她请假了。
顺利出了中心一楼的关卡,她才忍不住问复制安:“你刚才干嘛那么急着走?”
“当然得急,”复制安理所当然地说。“我们两个都是复制的,现在正版的翟洛安在AODC上班,怎么可能会到中心来视察?你也是,待久了不怕正版的裴漱榆跑来?这重叠的时间愈短愈好,以免穿帮。”
“说的也是。”复制榆带点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你真的想得好仔细。”
他叹口气:“不仔细一点,搞不好我们两个都会被抓去人道毁灭。”
复制榆伸伸舌头,不敢再说什么了。
她用裴漱榆的现金,帮复制安租了间房子,买了生活用品,安顿好他。同时不忘叮嘱他:
“你爱的是裴漱榆,不是我嘛,对不对?所以以后你就负责去见裴漱榆。当然,我会帮你想办法弄个假身份,至于要怎么样让裴漱榆认可你所改变的身份职业,就得靠你自己去圆谎了。”
“这没问题。”他挑挑眉毛。“可是原来的翟洛安呢?”
她有把握地一笑。“这你就不必担心了。我会想办法要他陪我移民去火星,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各自由地行动生活,不必担心闹双胞啦。”
这正是复制榆所打的如意算盘。
安顿好了复制安之后她回家,却发现裴漱榆居然还在睡觉!啊啊,想必是她昨天下的安眠药太重了。
“喂,喂,还睡啊!”复制榆尽责地推推裴漱榆。她实在是睡了太久,这会终于醒了。
“哦?”裴漱榆支身坐起,猛打呵欠,又伸了个大懒腰。“我这一觉可睡得真舒服。现在几点了?”
复制榆看了看表:“下午四点半。”
“四点半?!”裴漱榆简直是半摔半跌地慌忙下床。“糟了!我怎么睡得这么晚?完蛋,我竟然没去上班!”
“别急,”复制榆笑着把她按回床上去。“你大可继续睡,别担心,我已经去中心帮你请假了。”
“你去帮我请假?”裴漱榆嘴巴张得大大的。
或许是受了复制安谨慎仔细的态度影响,复制榆也变得聪明起来,她知道应该先把裴漱榆这边给安置好,别让她起疑心,事迹才不至于败露。
“我去了中心一会,”复制榆小心地说。“不过我只是帮你请了假,没干什么一下子就回来了。”
“没人发现你的身份吧?孟婕呢?”裴漱榆紧张地追问。
“你放心,”复制榆拍拍裴漱榆要她放心。“我没跟孟婕说什么话,我想她根本没怀疑我。”
“呼。”裴漱榆这才喘了口大气。可是没两秒钟,她立刻又慌张起来:“那早上我跟洛安的约会呢?你不会也代替我去了吧?”
“我去啦。”复制榆笑道。“不过别担心,不要用那种紧张的眼光看我,我没把你的翟洛安抢走,也没去勾引他,我们只聊了一会,我就赶去上班了。哦,他明天下班会去接你,然后带你去巴黎喝咖啡。”
复制榆把一切都交代得清清楚楚,让裴漱榆丝毫没有怀疑的余地。再说裴漱榆又不是那种习惯于小奸小诈的人,就这样,复制榆轻易地取得了裴漱榆的信任。
“还真是多亏你,谢谢你了。”裴漱榆由衷说。“哎,我也真是的,怎会睡到这么晚呢?”
“前天玩太累了吧。”复制榆不着痕迹地笑笑。
裴漱榆受不了自己似的摇摇头,下床梳洗去了。在她身后的复制榆,脸上立即浮现一个诡异的笑容——
呵呵,一切都太顺利了,就这样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