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假期什么时候才结束?」杜子貂晃动着手中的酒杯,态势悠闲。
「还没决定,但不可能太快。」方度非嘴边隐着一抹笑。
杜子貂挑眉问:「难道你也会工作倦怠?」
方度非喝了口马丁尼,笑着摇头。
「或者你还想去探访什么自然景观、世界奇景?拜托,天涯海角都被你玩遍了,还不满足。」杜子貂哇哇叫。
「不,正好相反,这次我打算定居台湾。」他若有所思地回道。
「喂,不是认真的吧?浪子要结束浪迹天涯的日子,你习惯吗?」杜子貂很怀疑,一向喜欢四海为家的人,怎会突然想要安定。
「正因为天涯海角都玩遍了,才想有个家。」
「哦!为了女人,嘿嘿,想不到你也会有这么一天,为一个女人想要安定。」杜子貂想起上次见过的可可,随即疑惑地问:「为什么是她?我记得不是还有几个女人也很喜欢你,有的有钱、有的性感美丽,她们都等着你求婚,不然,你招招手,她们也会马上跟你求婚。」
「唉!你不懂!」方度非拍拍他的肩叹息。
「嗄?」杜子貂更困惑。
「当爱上的时候,自然就想安定下来,想有个温馨的家。」方度非说出心中的感觉,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
杜子貂虽然不解,仍道:「哦,那恭喜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还没,她不肯呢!」方度非有些泄气,最近可可都刻意避着他。
「不肯结婚?想不到你也有踢到铁板的时候,哈哈哈!」杜子貂哗然大笑。
方度非再向调酒师要了杯酒,很受伤的说:「她说不爱我。」
「哇哈哈!终于有女人不肯爱你。」杜子貂笑得更开心,魅力所向披靡的帅哥竟然被女人拒绝。
「是啊!从没有女人让我如此失败的,比查缉、追纵网路犯罪还费煞心思。」方度非语气满是笑意,似乎并不担心佳人不爱他。
「请问是方度非方先生?」两名外国男子靠近杜子貂询问。
杜子貂看了看来人,不动声色地问:「有什么事吗?」
两名外国男子互使了个眼色坐下来,从怀里拿出证件道:「我们是来自美国 FBI电脑犯罪防制队,负责侦查网路犯罪,两个月前我方一直以电子邮件和你联络,可是你都没有回复,所以我们只好亲自找来了。」
方度非淡漠的撇过头,不打算理会。
杜子貂难得过过跩瘾,很臭屁的说:「是吗?我很忙,忙着休假,没时间理会那些垃圾邮件,大概都被我删掉了。」
两名男子面带愠色,却敢怒不敢言,杜子貂更得意了,「说吧!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上次你帮我们追踪入侵并瘫痪军方电脑系统的骇客,成功的逮捕犯人,局里很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材,想延揽你来总部,并且有意将国家网路犯罪防制训练的计画交给你负责。」
「咻——」杜子貂吹了声口哨,「你们的待遇和福利是超高的,可是……」他看着方度非起身离开,「我酷爱自由,没兴趣长期待同一个地方做同一件工作。」
「方先生,希望你再考虑,条件任你开。」
现在网路犯罪日益猖獗,甚至有些网路恐怖分子瘫痪全国网路,非法取得军事电子通讯,造成政府、军事、经济活动迟滞,严重威胁国家安全,加上查缉困难度高,必须网罗像方度非这样的资讯人材。
杜子貂笑看着好友走出大门,才好整以暇的说:「你们找错人了,我不是你们要找的方度非。」
「什么?」两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说:「方先生不需装了,我们进来之前,就有情报确定你就在这里。」
「方度非是在这里,不过,刚刚离开了。」杜子貂指指门口。
「啊?!」两人傻眼,不敢相信专门协助各国政府、企业及金融体系,查缉、打击网路犯罪的网际网路工程师,竟是个媲美明星的绝色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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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前夕。
「直拳、勾拳、正踢、侧踢、侧蹬,战斗有氧的每个动作都必须做得迅猛,有爆发力,最好能达到热血沸腾的境界,才能享受身心完全释放的畅快感受。」随着节奏强烈的音乐,可可在健身房指导学员挑战极限与耐力。
学员们个个卖力的跳,以期能达到燃烧脂肪健美身材,情人节当天才能穿上美美的衣服去约会,所以今天的课程多延了十分钟才下课。
可可走出教室,准备进更衣室时,忽地有人捧着一大把花挡在她面前,一看就知道是九十九朵玫瑰那种,花团锦簇把对方的上半身全遮住,只见到对方的裤管和发亮的皮鞋。
情人节快到了嘛,看到这种情景也不奇怪,于是她往左边闪开,但那双脚也跟着往左边移。
她只好往右边走,那双脚也跟着往右边站,她再往左……往右,咦!那双脚摆明有意挡她的去路嘛!
她抬头看个究竟,想问清楚对方想做什么?
突然悠扬的乐声响起,有六个小提琴手从门外走进来,现场演奏着Nobody wants robe lonely。
可可愣住,「怎么回事?」
许多同事及会员听见,纷纷聚过来,桑小裘也跑过来问:「什么事?」
可可毫无头绪的摇摇头。
拿花的人把花放到可可脚下,「可可,我爱你。」
「龚耀扬!」花束移开,可可赫然看见他的脸,骇然倒退好几步。
龚耀扬往前握住她的手,在小提琴浪漫乐声中,温柔道:「可可,情人节快乐。」
可可被吓得魂不守舍,劈头就问:「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来做什么?」
「你忘了,我本来就是这里的会员,当然可以进来。」
龚耀扬当初就是因为参加这家健身俱乐部而认识她的,两人相恋、订婚,直到他提议分手后,就不再来这里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在上班耶,带这么多人进来,要是被我们经理知道,我会被开除的。」她把他推到一旁低声责骂。
「是嘛,龚先生要送花搞浪漫,来错地方了吧?」桑小裘趁机亏他。
龚耀扬干笑两声,故意装作没听懂,亲密的搂着可可说:「放心,你们的李经理和我是好朋友,我当然是经过他的同意才带这支小乐队进来,很惊喜吧!还有喔……」
他很得意地弹弹手指,一名身穿厨师制服的人推着餐车进来,可可听见旁观的女同事,发出与电视广告上一样的声音,「哗!金莎。」
那些金莎被堆放成心形蛋糕状,很壮观的三层,闪闪发亮置于餐车上。
「你……」可可昏了,一切都在状况外,完全搞不懂。
「来来来……大家这边请。」倏地,俱乐部的李经理领着一群人,声势浩荡的进来。
可可瞠目结舌,那群人显然是电视台记者,个个肩扛摄影机、手拿麦克风,而且冲着她和龚耀扬这边来。
「耀扬、可可,你们站过来公司的招牌前,顺便打广告。」李经理直把两人推到大门的柜台前,好让墙上的招牌入镜。
他接着回身又对大家说:「各位,我们的男主角因为一时不察,与女主角发生一些误会,现在男主角恳求她的原谅。」
顿时,灯光一亮,全集中在龚耀扬和可可身上,弄得她转身想逃。
龚耀扬一把拉住她,当众宣布,「可可,我知道过去是我不对,请你原谅我,让我重新追求你好吗?」
啥?!可可蹙拢着眉头背着镜头,忍不住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他在镜头前,很虔诚地说:「可可,我错了,给我一次机会。」
可可很无奈,也不想把场面弄得太难堪,冷汗狂飙着以求救的眼神看桑小裘,期盼她想个办法解围。
桑小裘无奈的耸耸肩,挤过来对龚耀扬低声说:「龚先生,有什么话私底下对可可说就好,何必把场面搞大?私下解决就好了啦!」
龚耀扬不理劝告,心想他给足了可可面子,她绝对不会拒绝他。
「可可,我为了你茶饭不思,你一定要原谅我。」他又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求她。
搞了这一堆令人炫目的把戏,只吓得可可粉脸惨白又尴尬,抓住桑小裘的手直问:「怎么办?」她好想挖个洞溜出去。
「他真是狡猾,用这种方式逼你,哼!」桑小裘转头拍桌大骂,「龚耀扬,你好卑鄙,搞了一堆花样,以为就可以掩饰自己的错吗?你说!」
龚耀扬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但在众人注目下,他忍住!
「可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但我知错能改,我请这么多人为我们见证,表示我的真心诚意,难道你还不能原谅我?」咚!好个龚耀扬下跪了。
「啊……」可可被他吓得双脚一软。
桑小裘赶紧扶住她,「你撑着点,看我怎样掀他的底骂臭他!」
「不要,小裘,别把事情闹大了。」可可摇头,即使在许多镜头下,有时候不见得真理是非就能分明,现在大家只看见龚耀扬又跪又求的有多诚恳,没人知道他当初有多恶劣。
「哗!这么浪漫的男人,又勇于认错,湛小姐有什么话要说吗?」有记者把麦克风递到可可面前。
唉!大家只看到他浪漫与勇于认错的表象。她很无奈的回道:「给我时问考虑吧!」没给她时间,她怎么跑得掉?
「还要考虑什么?」记者追问。
「考虑……考虑我还有没有勇气接受。」看到他都差点吓死了,哪里还有勇气?
「可可,以后我一定会很疼很疼你的,我保证爱你一生一世。」龚耀扬跪着说了许多忏悔的话,又承诺未来,博取大众的认同,根本就是想逼她无从抗拒。
眼看自己成为众人的注目焦点,可可心生厌烦,只想逃开眼前这场荒谬剧。
迫于情势所逼不得已,她只好答应道:「好好好,我原谅你了!你可不可以起来,让我离开这里?」
闻言,众人大声鼓掌,混乱中,龚耀扬冷不防倾身亲了可可一下,令她欲哭无泪。趁着记者改拍其他镜头,她和桑小裘立刻逃离现场。
身后隐约还听见龚耀扬说:「她很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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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可可拖着疲惫身心回家。
整个下午,她好想逃,逃离有龚耀扬的地方,逃离这团混乱与错误的艳羡目光,她根本没想过要跟他复合,她可以原谅他,但绝不会再接受他的追求。
一打开家门,眼前的景象打断了她的思绪。
喝!今天家里比平常热闹百倍,客厅满满一票人……在看电视?!
有李冠军夫妇、卖早餐的杜大妈、巷口开超商的老板带着老婆小孩一家……怪了,怎么全都来了?
啊……不妙!
可可止住脚步,盯着正在播新闻的电视萤幕,心里立刻明白怎么回事,大家肯定是在等她回来聊八卦。
她转身准备开溜之际,杜大妈的小孙子指着她叫,「姊姊回来了!」
「可可!」众人一致回头,教她无所遁形。
「嗨!大家晚安。」前所未有的虚弱无力袭上她。
「可可姊,刚才我们看到那条新闻了耶,好浪漫喔!你有没有很感动?这么大手笔,肯定是情人节最in的新闻耶!」超商老板念国中的女儿如梦似幻地挡着可可。
「来了,来了,重播喽,别吵!嘘……」不知谁大声嚷道。
电视萤幕上的主播笑得好甜,愉快的说:「明天就是西洋情人节,用什么方式向你的情人表达爱意,讨你的情人欢心,是最甜蜜又最有效的呢?台北市有位男子……」
呜呜呜……去他的欢心,甜蜜个鬼!
「可可,你不是跟他分手了吗?他还痴心的要重新追求你,你打算怎么办?」
「他有跟你求婚吗?」
「那九十九朵玫瑰花咧?在哪?给我们看看嘛!」
「还有心型金莎蛋糕好炫,有没有带回来?」
众人热情的询问,让可可觉得好烦!
「可可,那个男人反反覆覆,专门搞噱头,你要小心点,千万别上当!」湛奶奶摇头叹息。她一直都不喜欢龚耀扬。
真是疲劳轰炸,可可扶着额头,原本的头痛更痛了,双腿一软,烦得几乎要昏过去。
一双坚实的手臂接住她软趴趴的身子,让她偎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想不想出去透透气?」方度非低声问。
她点头,只听他向奶奶说:「祖奶奶,你别担心,我会劝她的。」
「好,好,你们都是年轻人,比较好沟通,劝劝你姑姑别这么傻。」湛奶奶回道。
出门后,两人走到车边,见可可拿出车钥匙,方度非立刻接过,「我来开车。」
上车后,他发动车子握住方向盘问:「想去哪?」
「没人认识我,没人会跟我啰唆的地方。」她瘫软在椅子上喘了口气,心中仍然烦闷极了。
「好。」他踩下油门驶离湛家。
一路上,车子开得很平稳,音乐很轻柔,舒缓了可可的压力,方度非熟练地操控方向盘,偶尔打量她一下。
不久,他们来到民生东路上的一间饭店,他停好车,牵着她走进电梯,来到饭店的酒吧。
「这里很安静。」方度非选了角落的沙发坐下,向服务生点了餐。
缓缓的琴声,舒适的欧式座椅令人放松自在,落地窗将民生东路上忙碌吵杂的人声车吼隔绝开来。
桌面摆着水晶烛台,上面晕黄的烛光摇曳,可可脸色仍然很差,神情忧郁,而方度非则静静地打量她,犀利的目光似把她看得一清二楚。
她暗暗吁了口气,再看看他,好奇怪,自始至终,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坐在那里,就让她感到安心,好像发生再大的事都不用害怕了。
服务生端菜上来,可可一看,讶然道:「这么多,怎么吃得完?」她可没有胃口吃得下。
「你一定还没吃晚餐,来,这里的牛肉面鲜香够味,吃点吧!」他体贴地撕了筷子包装递给她。
可可接过筷子,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你带我私奔,好不好?」好教龚耀扬找不到她。
他立刻承诺回应,「好好好,只要你喜欢,我带你去天涯海角。」
「不……不要对我太好,我禁不起另一场感情试炼。」她想想,很矛盾地害怕自己禁不起诱惑。
他不语,脸上坚毅的线条流露出冷峻,然后到她身旁将她揽在怀里,让她哭了一会儿,拿了杯酒给她暍,但她却又顾着低头啜泣。
「你的脸色真差,喝下去会让你好一点。」他霸道且无转圜余地的半逼迫她喝了一口。
喝了一口酒,果然感觉好多了,可可不禁感谢他适时的强势镇定了她的情绪,但仍然尴尬的不敢抬头看他。
「还在为那件事难过?」低沉安稳的嗓音问。
她脸上挂着泪水,狼狈的点点头。
「整件事你一点错都没有,没什么好难过的。」他抚弄着她的头发。
「可是他现在把事情搞得人尽皆知,以后我怎么出门见人呢?」她总觉得有股摆脱不了的阴影纠缠。
方度非按住她双肩,严肃地说:「没什么好可是,担心以后怎么出门见人的是他,不是你。他这么大的一个人,自己做的事该由自己负责,你替他承担有什么用?你又能承担多少压力?何况你又不爱他,有什么好顾虑的。」
这番话像点醒梦中人,令她如释重负,「对,我又不爱他,为什么要不断迁就他无理的要求,姑息他荒谬的行为。」
「是啊!为什么要让他把你的生活搞得灰败惨淡?真是傻瓜。」
「我不是个聪明的人,遇上爱情这档事,只有变得更加愚蠢。」她喝了一口酒,自嘲道。
「能想通就是聪明人。」方度非举起酒杯说,「来,敬你,喝完这杯酒把不愉快都忘了,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他顿了一下,低声在她耳边说:「不过,得跟我在一起才有效。」
可可脸红了,低头喝了两口酒,突然想到什么,疑惑地抬头问:「你怎么知道我不爱龚耀扬?」
他瞅着她,真的好喜欢看她脸红的样子,「道理很简单,他送花又下跪搞大场面,如果你还爱他,早就感动得投入他怀抱了,而不是觉得难堪无措,还处处闪避旁人羡慕的眼光。」
天!可可怔住,傻傻地看着他,感动得说不出话,他真的懂她。
「谢谢你。」她又想哭了,但嘴角是上弯的。
「傻瓜。」他宠溺地揉揉她的发。
爱情真让人变傻,就连一向果断精明的他,一脚踩进爱情里也差点直钻牛角尖。
当他看她哭得这么惨,便开始担心地想,原来她一直没接受他,全是因为龚耀扬的缘故。
太糟了,他得快快掳获她的心,不行!恐怕来不及,还是先向她求婚……不,得马上把她娶回家再说,免得她跑掉。
一时间,他忐忑不安,各种负面的想法全都跑出来,想想,他更担心龚耀扬对可可不肯罢休的态度。
后来,他命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整理思绪,加上刚才她间接承认不爱龚耀扬,他一颗心才定下。
「来,吃东西,别饿坏喽!」方度非心情大好,夹起烟熏鲑鱼喂进她口中。
可可被动地吃着,心底满是温暖。
她故意装得很崇拜笑道:「那你很聪明、很厉害哦!」
「嗯,认识我的人都这么说,你总算知道了。」他故意大言不惭地逗她开心。
他不但懂她,还体贴的想到她整个下午懊恼地吃不下饭,所以带她来这里喂饱她。
先前她被龚耀扬吓坏了,现在宽了心,这才真感到饿坏了。
吃饱喝足之后,方度非提议,「你就舒服地靠在我身上,好好的休息一下。」
「嗯……」她缄默,靠着他宽厚的肩,心底激动得说不出话。
方度非很喜欢她倚在他身上,其实他更喜欢把她搂在怀里,渴望抱住她热情拥吻,吻得她透不过气,吻得她颤抖。他因自己热切的渴望绷紧了身体,却只能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