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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爱上东方日意的时候,他没有玩逃避游戏,今天他更不会活在逃避里。
在逃避了十一天之后,宇皈相当勇敢地确认了这分心意。清晨,他开着车来到教师公寓,决定将东西替她收拾好送到她家,顺便告诉她,他希望可以重新开始。
不管她会给出怎样的答案,他都愿意再努力一次,就像当初努力追求她一样。
从管理员那儿拿到钥匙,他打开门走了进去,所有的东西都没动过,只是细细地铺了一层灰。宇皈走进去,坐在日意经常坐的书桌前,翻着她动不动就会取出来的蓝、红、绿三色笔记本。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日意总是时不时地将它们抽出来记些什么。他从来就没有认真看过她到底记了些什么,因为他从未打心底里真正关心过她的言情小说事业。
打开那个蓝色的笔记本,他一页页地翻着,发现里面记录了许多风土人情和文化背景,甚至记录了各式各样的日本料理的做法,法国菜的考究,著名服装的品牌、风格,鸡尾酒的调治方法,咖啡的种类,古代刀剑的名称,龙的来历……
日意曾经说过一个言情小说作家需要了解很多一般人所不注意的事,她不是一个活在上层社会的人,却要像个正在接受培训的名门淑女做着她的功课。
绿色的笔记本记录着她为故事中主人公所取的名字以及名字的来历。她很注重主人公的名字,要别致,要有意境,还要突出人物性格。她身上的中国文化底蕴在人物的取名中—一展现,而他从前却未曾注意过。
最后这个红色笔记本他知道,是日意用来记录她突然想到的题材和需要修改的部分。那上面密密麻麻划了很多,从笔记本上看,她手头至少还有十一个题材已经构思得差不多,却在这时候放下了。
日意她……她真的甘愿吗?
打开陪她最长时间的笔记本电脑,那时候他总是戏称这台电脑才是她的第一情人,最亲密的情人。说这话的时候他多少有点吃醋,总觉得她爱她的言情小说多过爱他,现在他倒情愿拥有那分不够完整的感情,至少还拥有。
手指移动着鼠标,宇皈打开一个又一个的文档再关上,在一遍又一遍地打开、关闭中,他无意间打开了一个全新的文档。
“这算什么理事长?竟然,胆敢——
把她写的言情小说全部丢进了垃圾桶。
她是来应聘的,不是来自取其辱的,
所以就算他后来还是给了她一个工作,
甚至尔雅地提出交往与她的要求,
她也绝对不放弃自己坚持的梦想。
他不是歧视言情小说作家,
只不过很久以来就被灌输了这种想法。
何况这个女人其实潜力很好,
最适合站在他的身边陪他走过一生。
所以到底是梦想重要还是现实重要,
就算逼她也要她看个清楚,但结果……”
这是日意写的言情小说内容提要,她准备写他们之间的故事,她真的准备写下这个故事?从她的文笔看,以她原来的构思这是一篇轻松有趣的言情小说,它绝不可能是悲剧。
望着显示屏,宇皈莫名地笑了起来。笑自己的自以为是,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活该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他总是说:言情小说带着梦幻似的美好,但现实生活有着它本来的面目。他总是要求日意不能一味地逃避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她该活得更鲜活。其实真正逃避现实的人是他,他妄想改变她,他自私地希望她能适应他的生活环境,配合他的步伐。
他忘了,创作言情小说是日意灵魂的一部分,若是放弃,她也就和普通女子无所不同,那不是他想要的东方日意——这就是现实,这才是真正的现实。
他找到答案了,他找到了解开他和日意之间矛盾的答案。日意,你等着,你等着我这就来宣布答案。
合上的笔记本电脑依稀显示着这样的独白——
转过身我们背道而弛,这只是暂时的分离,在转过一个圈后,我们将在正面相遇。我张开双臂,等着你投入我的怀抱。
我知道,你一直在等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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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有事?”
宇皈曾经送东方日意回家过,虽然没能进去,也依稀记着她家的方位。只是,他不好意思在见到她的第一刻张开怀抱,人家更没想让他进去。
既然日意没有寒暄的意思,他倒也不客气,开诚布公地宣布今天来的目的,“你跟‘伟宇’签的合同中注明:三个月内不准辞职。合同从九月一日开始生效,要到十二月三十一日为止才算三个月。时间没到,你不能离开学校。”如果他正面请求两个人重新开始,料定她不会答应的,他干脆以大义凛然的姿态实施旁门左道。
你以为沉稳的男人就不会耍阴的?告诉你,这种问骚的老男人一旦耍起阴的来比一般男人都狠。
日意头大地皱起了眉,“宇皈,这样死缠烂打有意思吗?不就还剩下五天了嘛!你留我五天有什么意思?都说了我们之间结束了,我不想再留在‘伟宇’做老师,你耳背还是哪根神经出毛病了?”
“我身体状况非常正常,不劳您担心。我现在只是公事公办,你可千万别想太多。”这叫以退为进,是教育学中很关键的一门学问。有的时候您要把自己的爱人当成小孩子——这是他从网上学来的爱人宝典。
宇皈又搬出了他那副稳如泰山的模样,每每这样,日意就拿他没办法,今天亦然。双臂交叉环绕在胸前,她快疯了。
“我既然已经辞职就不会再回到学校,你说这么多有什么意思?难道你要因为我还剩五天没有待在‘伟宇’而找我索赔吗?宇皈,你都是三十二岁的老男人了,不要玩这种幼稚的把戏,好不好?”十一天没见,他智商退化了,脸皮倒是变厚了。
“我不想玩什么幼稚的把戏,那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重新回到我的生命中?”他凝望
着她的眼,深情隽刻在眼底。
哈!“这又不是言情小说,你能不能别像个痴情男主角似的?”话一出口,日意的脸色就变了。
她压抑了十一天,每次一想到言情小说就给自己找点事做,话语中只要一粘到和言情小说有关的词语就赶紧闭嘴。她以为自己控制得很好,没想到所有的一切在见到宇皈后再度土崩瓦解,所有的建树都只是自己骗自己罢了。
无名火起,日意用力地推着宇皈,想要将他推出门去,“你走吧,你快点走啊!我不想看到你,我好不容易才决定要放弃的,你为什么不让我安静地过自己的生活呢?走啊!”
“因为我不愿意看到你逼着自己放弃明明不想放手的事业,因为我不愿意看到咱们的幸福就这样被你放弃,因为……因为我爱你!”
日意的手从他的身上滑落到她的腿边,他坚持着成功男人的形象从来不屑说这些甜言蜜语。她以为这一生他也不会对她说出这些话,没想到他竟在分手后放下男人的身段,来跟她说这些。
按照言情小说的固定模式,一般故事演到这里,女主角大多会为男主角的情深一片而感动,进而投降,随即扑到他的怀中以一个紧紧的拥抱将所有的矛盾挤出两个人之间。只是,她的故事有所不同……
“谁啊?你是谁啊?干吗抱着我的女儿?”
宇皈像是做坏事被抓个正着,倏地松开手毕恭毕敬地望向来者,“伯……伯母,您好!我是宇皈。”哇!气势上既精明又强干,原来日意的那一踹尽得伯母真传。
“你是宇皈就代表你能缠着我女儿了吗?”伯母一个瞪眼,要不是宇皈长期练就的沉稳工夫,早吓得夺门而出了。“你是谁?今年多大,干什么的,—一招来。”
伯母以前是做警察的吗?宇皈认真地作起口供,“我今年三十二岁,是‘伟宇’的理事长,也是……也是日意的男朋友。”
“前任的!”日意特别强调。
她老妈一听自己女儿的男朋友竟然是“伟宇”的理事长哪里还管是“前任”,还是“现任”?一把抓住宇皈的手,拿出三姑六婆的特长喋喋不休地问了起来:“听说你是双料硕士,手里开着六家私立贵族学校兼两所驻外中文学校,是吧?”
“呃?”宇皈笑得有点虚,“呃!”
看样子,他的收人、学历都很高。“那你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公婆不能太差,要不然以后负担会比较重。
“教育工作者,一般的教育工作者。”
医疗保险和养老保险一定是有的啦!东方妈妈满意地点了点头,只是……三十二岁?配女儿年龄稍微大了点,要是身体不错那还好。否则女儿岂不是要早早守寡?
“那你身体还好吧?”
“我每半年做一次全身体检,上一次的体检显示我没什么毛病。”这是什么问题?宇皈冷汗直冒,泰山大人真的崩于眼前,有多少人能不变于色的?
日意,救命啊!
宇皈拼命向日意使眼色,她像是故意要惩罚他似的,躲到一边吃她的苹果,谁让他多嘴地说是她的男朋友,这分教训他该受。
不过隔岸观火、袖手旁观也是有坏处的,不信?等着吧!日意的背脊在不经意间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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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应啊报应!这是现世报啊!
原本东方日意是指望八婆的妈妈给宇皈一个深刻而难忘的教训,难忘到他再也不敢到她家来骚扰她,深刻到他没命地逃掉从此再也不敢闯人她的生活,更别提说爱。
没料到。当妈妈对宇皈的考察取得非常满意的成果之后,倒霉的人换成她了。
妈妈责令她跟宇皈回学校继续当老师,赶她出门之前还在她耳边嘀咕,说什么这么好的丈夫人选可千万抓住了别松手,兔得让别人捡了便宜。她甚至要她周末也不用回家,好好和宇皈培养培养感情,争取在明年把事儿给办了。
事儿?什么事?
你说什么事?
好像她女儿天生嫁不出去,好不容易来了个瞎子,笨得要娶她似的。最悲惨的事还不在这里,等日意傻乎乎地坐上宇皈的中古车才知道这下可上了贼船了。
他宣布,很多学生要趁着圣诞节和元旦去与身在国外的父母团聚,所以学校暂时关闭。教师公寓正在维修中,他已经将她的行李物品带回了他家,要她跟着他走。
骗子!宇皈是个十足的骗子!
日意本想打电话向老妈求救,你知道她那聪明的老妈怎么回答她吗?
“我看人家宇皈对你挺有心的,你就将就一点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抓住他,可千万别松手啊!你也不想想,你这辈子能遇到几个条件这么好的男人,你妈我的眼光最准确了,他不会让你委屈的,放心吧!”
放心?她可以放心地将自己给卖了,反正有老妈跟在后面收尸嘛!
日意决定既来之则安之,将所有的烦心事丢给宇皈,她自己则要好好享受生活。所以,一到宇皈的家,她就抱出崭新的被子、枕头,呼呼大睡了十几个小时。要不是肚子饿得慌,她还真不打算起床。
“现在几点?”
“晚上十点半。”看见她,他合上笔记本电脑,顺势揉了揉眼睛,“你饿了吗?微波炉里有吃的,你自己动手吧!”
日意坐在一边吃着她的晚餐,时不时地拿眼瞟着宇皈。有人说,看一个男人是不是英俊,就要看他的侧脸——这话谁说的?好像是表哥追求的叫什么“草绿女生”的四月的名言。
老实说,他的侧脸真的很有线条感。若是不将他沉稳、现实的个性算在内,他的确可以做个名副其实的言情小说男主角。
啊呸!都说不要想到言情小说了,她怎么又犯规?
“老男人,你在做什么?”他噼里啪啦敲打着键盘,写什么呢?
他头也不抬地回答她:“论文,一篇对我很重要的论文。”
神秘兮兮的,她随手拿起遥控器找着想看的电视节目。电视剧?以前因为写小说,她每晚都坐在电脑前根本没时间看电视,都不知道最近正在流行哪些好看的节目。
停住手中的遥控器,日意嘴巴里含着勺子,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突然,她大叫起来;“这部电视剧跟一本很著名的言情小说挺像的,都是说穿越时空的故事。真是……”
日意在宇皈的注视下蓦地住了口,她已经不再活在言情小说的世界里,她已经丢下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和沉甸甸的包袱,为什么她还是逃不开心口纠结的网?
“明明逃不开还死命地想忘记,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幼稚!”一旦转回正常的宇皈,他的嘴巴依然坏得可以。
“谁要你管,老男人?”日意孩子气地甩开手里的遥控器,钻进了厨房。她挖了许多零食抱到沙发上
啃着,存心要把宇皈吃穷。
奇怪了,这都是她平时喜欢吃的零食,为什么他家里都有?事先准备好的?那他怎么知道她喜欢什么?以前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摆着一副成年人的理智状,还喜欢一本正经地训斥她专门吃这种不健康食品。
他的关心,他的爱和言情小说里的男主角不同。对他来说,她不仅是他所爱的人,更是他打算要相伴一生的人。
爱会变质,情无永恒。只有当爱情转化成亲情,只有所爱的人变成你最亲的人,才要真正地相携白首——这句话她曾经在言情小说里描写过,可是直到今天她才真正的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难怪她的小说总给人看不下去的感觉,只有感动自己,才能感动别人。即使是十几岁的读者,也不是好骗的。
现实与幻想,成长与挫折,这是个很好的言情小说题材——我要记下来。
日意四处找笔和她记录题材的红色笔记本,它们就放在书桌的一角,那么安逸,好像它们本来就该躺在那里,从来也不曾离开,好像这里就该是它们的家,男主人和女主人共处的地方。
打开红色笔记本,日意在一瞬间清醒了过来——我这是在做什么?我都说要放弃言情小说创作了,我都说不再为这种无意义的生活奋斗了,我到底在干吗?
“你在做什么没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宇皈将笔安放在红色笔记本的中间,打开书桌上的台式电脑,他熟练地登陆到一家同站,然后找到他所需的网页,自己则无语地抽身离去。
他又在玩什么花样?日意无聊地抬眼望去,是一家很有规模的言情小说网站的BBS。主题贴的名字叫做——
你喜欢日意的书吗?
几乎是一种本能的逃避,日意避开眼睛想要走开,宇皈温暖的大掌将她按四位子上,不放她起身。他知道,如果这一次让她逃开了,她永远也没办法面对这些现实中的问题。他要一个完整的东方日意,不要一个活在逃避和禁不起挫折的小孩子。
“看看吧!你不会失望的。”
“我不要!”她疆着身子,像条蛇拼命地躲开天上的老鹰。
“如果你真的放弃了你的言情小说,为什么还会害怕看别人对你的评价?”他吼。
“我觉得没必要,可不可以?”她声音比他还大。
牛不喝水你就强掼头,宇皈缓缓地松开了手,他什么也没说,一步步地向后退,直退到书房门口。远远地看着灯光下的日意,她别扭地昂着头,像一头浑身是伤却不肯倒下的老水牛。
只有他最清楚,对言情小说创作她到底付出了多少;也只有他知道,就是因为付出了太多,失败了太多,所以她才害怕面对再一次的打击;还是只有他知道,内心里她有多渴望读者的认同和支持。
日意,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
书房的门缓缓关上,日意一动不动地缩在靠椅里。时间在滴答声中悠然滑过,三年来她在言情小说创作道路上走出的每一步,跌倒的每一次,失去的每一样无不历历在目。
三年的努力,她需要一个告慰自己的答案。
深吸一口气,她移动鼠标点开了那张名为“你喜欢日意的书吗?”的主题贴——
“我看了日意的几本书,觉得她的文风太平了,没有吸引人读下去的魅力。真不知道这种人怎么能成为作家的!你们对日意的书有什么意见,大家来讨论讨论,吧!”
“日意的书……我实在看不下去,即使是为难自己勉强看完,也是痛苦到了极点。她写的这种类型的书,根本不能跟一流作家相比,到底是功力不够啊!决定了,再也不看她的书,无聊至极!”
日意的眉头渐渐锁紧,右手食指停在小小的“关闭”按扭上,是移动滑轮还是按下左键?中指一滑,她看到了下一条评价——
“日意的书充分体现了‘普字见实’的道理。普普通通的故事,平淡的描写,似乎没有大风大浪,却不乏理性。她笔下女主角的思想和行为往往让我拍案叫好,那是一种成熟女性的见解,充满了知性的光辉,我尤为欣赏这样的女主角。
“另一方面,日意的书的确是风格迥异。没有粗制滥造的重复,她不断地突破以往的格式。在平淡中带给我们不同的感受。如果日意能够一如既往地发展下去,我将永为之书迷。
“希望日意不要在商业化写作的潮流之下失去自我特色,一直能够带给我们稳中有升的作品。”
心中空空的,找不到一点飞扬的思绪,眼泪莫名地顺着鼻翼滑落到唇角……
一直以来不是别人贬低她,瞧不起她,是她首先看轻了自己。或许她永远只能是个三流的言情小说作家,然而在这片天地里,只要有一个人正在支持着她,她就不该放弃。
宇皈靠着门站在她的身后,除了微笑;他什么也不想做。她像是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似的,清楚地知道他就在她的身旁,从未离开。
“你知道这世上为什么会有眼泪吗?”
这个问题字皈曾经在某本科普杂志上看到过,好像是这么说的,“因为体内要保持一定的盐分,眼泪传达体内的讯息,它让身体保持在一定的状态下。”
她轻轻地摇着头,朦胧的视线里似有眼泪在飞,“因为人类是从海里出生的生物,所以神在人的眼睛之中留下小小的海洋。”
无论是什么样的评价,只要是读者说出的,都是给予作者最丰厚的回报——这就是眼泪和海洋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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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劲!真没劲!
东方日意无聊到要数脚趾头了,这两天宇皈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居然整天趴在笔记本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敲打着键盘。他打得不累,她听着都快发疯了。
“你就不能停一会儿,陪我玩玩嘛!”如果不是连着几天下雨,天气又阴又冷,她早就一个人出去玩了,还轮到跟他纠缠不清?“要不!咱们去买洗发水?”
宇皈含笑地甩了甩头,以前听说凡是艺术家都有些怪癖,果然不假。或许日意算不上艺术家,但她跟艺术这一行好歹还沾点边,她的怪癖就是买洗发水。
只要去超市,刚走到洗发水专柜,她的腿就挪不动了。凡是她喜欢的洗发水品牌,她没有买过的新品种,她一定要一瓶瓶地嗅嗅,再看看这些洗发水的特点,最后就把自己喜欢的全部买回去。常常小推车里能放上七八种洗发水,拿回家后她这个使使,那个用用,过段时间全都丢到一边,因为又有新货上架了。
结果家里的洗浴台越堆越满,她也不管,等有时间做清洁的时候全部丢掉——浪费的小家伙!
“我正在忙,就快结束了,你再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来陪你。”宇皈没什么力气地答着她的话,每天在电脑跟前工作十五个小时,他着实有点吃不消。
只是,能困住她的时间就快接近底限了。今天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随着新年钟声的敲响,“伟宇”与日意之间的合约也将到期,没有理由再困住她,他该如何追上她离去的步伐?
抓紧时间,用一分一秒赶上她的脚步,他绝不放弃。
“你这几天到底在忙些什么啊?简直比我赶稿子的时候还辛苦。”
那天晚上看过读者在BBS上的留言之后她倒是不再逃避,可是尚未鼓起勇气继续做她的三流言情小说家。所以每天的时间都用来吃喝玩乐,生活愉悦得有点放肆了。
日意凑上去想看个明白,宇皈猛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别!这纯属工作秘密,你就别难为我了。”
不看就不看,有什么了不起。因为无事可做,日意这里蹭赠,那里摸摸,干脆躲去客厅发起了手机短信。拇指一族的娱乐项目,老男人不懂的。
宇皈这头却是忙得不可开交,偏偏这时候电话响了,“喂?……妈啊?什么事?……什么?相亲?”
隔着门日意的耳朵竖到半边高,想要听个真切。只听那头宇皈抱个电话痛苦地拒绝着:“妈,你就别操心了……我知道,我知道阿姨是好心,可是我有我的打算……不错,我并不打算放弃……我不觉得这是一件丢自尊的事,我就是要她,这有什么不对吗?好好好!我不跟你说,我还要忙手里的事,咱们下次见
面再说吧!”
他径自挂上电话,坐到笔记本电脑前忙着他的工作。日意抱着手机,笑得头都埋到了膝盖里。
哈哈!本来我觉得老男人看不起我这个三流言情小说作家,现在看起来老男人实在很像言情小说里的男主角,居然为了我抗击父母的相亲策略。老妈说得对,这么好的男人要是错过了实在有点可惜。可是,明明是我先提出分手的,现在又要我主动回头去找他和好。多丢脸!
正当日意拼命想着到底用什么样的措辞才能跟宇皈破镜重圆,还要做到既不伤感情又不丢面子时,宇皈捧着笔记本电脑走出了书房。
“终于出关了!”他将笔记本电脑随意地放在她的面前,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出于职业习惯,日意瞥了一眼显示屏上的文字,开头是这样写的:
“有人说,我和日意的相遇是上天安排好的奇缘,也有人说早在我们相遇的那一瞬间起就被丘比特一箭穿两心,更有人说我们是前世感情的延续,她是我今生命定的新娘。其实,我们的相爱远没有那么浪漫动人,用日意的话说就是‘一点也不像言情小说’。”
日意心头一怔,移动着鼠标上的滚动轴,她快速地测览一遍——女主角在第二次见到男主角的时候飞起黄飞鸿的脚将他踹趴下了,他们之间不平衡的心理状态,挣扎的情感世界,无法相同的价值观在字字句句中展露无疑。
他写的不是什么论文,是他们之间的故事,是一部只属于他们俩的言情小说——《诶?你写言情》。
看着她的眼神、表情,她的一举一动,宇皈的心没来由地紧张起来,“可惜的是,这部言情小说尚未写完,文章停留在男主角将自己写的言情小说放在女主角面前,他希望通过这样的举动表明自己对她的事业、梦想、个性的支持。他希望通过这样的举动告诉女主角:‘对不起,是我错了,请给我们俩一个机会,让这个言情小说式的爱情重新开始。”’
鼠标停在文章最后一段、最后一行、最后一个字的后面,她的视线停在跳动的鼠标符号上,他的目光停在她的脸上。
“为什么这样?为什么要写这篇言情小说?你并不想要个三流的言情小说作家当老婆,不是吗?”
她已经如他所愿地放弃了,在她的心中,他的位置已经比梦想更靠前,他何必多此一举呢?他不该激起她心中本该平静的涟漪,他不该。
宇皈走上前,从身后环抱住她纤细的双肩。初识她,任性、孩子气,总要人哄着宠着;细瞧她,理智、平和,宽容的心智慧地承载着她的世界。面对困境,她坚韧,甚至倔强地不肯放弃。不管是什么样子的东方日意,都让他想这样抱着,再不放手。
而失去言情小说作家这个身份的日意,却不是完整的东方日意。言情小说,不仅仅是日意的梦想,更是她生命价值的一种体现,即便它比不上钻石的璀璨,即便它只是一颗颗小小的雨花石,那也是她的珍宝,割舍不下。他会怎样选择,答案已经很明确。
“做你想做的,失败了,你可以对着我这个老男人洒下你眼中小小的海洋。”
她笑,海洋在眼中云集。够了吗?不!还不够。
“我……学历一般”
“我也不是哲学博士后。”要学历的话,我干脆娶一本《永乐大典》算了。
“我……除非整容,这辈子做不成美女。”
“我——老男人一个。”我嘴巴怎么这么贱,没事干贬低她做什么?人家明明是气质高雅的小家碧玉一个。
“我……薪水不多。
“我不是小白脸。”顶多你失业,粗茶淡饭——我养你。
“我……孩子气,不会做家务,也没有多余的时间陪你。”
“我幼儿园大班毕业了,会照顾这个家。”你只要有时间做老婆、生宝宝就好。
“我……不讨你爸妈喜欢。”
“我太老,担心你老爸、老妈不满意。”父母那方面,有一生的时间慢慢磨,真有了孙子,谁怕谁?
“我……我……想继续当个三流言情小说作家。”
宇皈收紧手臂,用下巴抵上她的头顶,“为这本书写最后的结局吧!我希望我可以向全天下的人宣布——我的老婆是言情小说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