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羽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猫咪,才几天不见似乎又胖了不少,使她担心地用手抚摸它的背。
如果再这样下去,她恐怕得带它去动物医院作检查,看看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她把小丽的脸轻捧在手心,发现它尽管看起来昏昏欲睡,但眼神还算清澈,而且还满足地发出咕噜声。
陪了猫咪几分钟后,她走进大厅去找她的皮箱,提着它走上楼。
她告诉自己,现在要真正开始她在这儿为期一年生活了。
一年以后,她就可以回到原本的生活,但说也奇怪,这样的想法却变得越来越没有吸引力。
※ ※ ※
"哇,美人!"
"哇哇,大美人!"
双胞胎一见到沈心羽就争先恐后的赞美她。
明知他们是在逗她开心,但她还是他们夸大的说话语气给逗笑了。
"你们两人不开口,没人当你们是哑巴!"
欧阳震旭举起手分别在双胎的头上敲了一记。
"大哥,你也别这么别扭,你自己不好意思表达心意,理所当然由我们来替代,你应该感激我们才对。"
"阿砚说得没错,你别再死撑了,喜欢就要勇于表达爱更要大声说出来──"
"你们再罗唆一句,后果自行负责!"欧阳震旭一声斥喝,让双胞胎连忙闭上嘴。
"你有什么不满,尽管冲着我来,别拿他们当替死鬼!"她的好心情完全被欧阳震旭的臭脸给破坏殆尽。
"没事,没事,心羽,我们三兄弟从小就喜欢斗嘴,我大哥他可是很疼我们的,他是刀子口、豆腐心。"欧阳震鹰连忙出声打圆场。
"对对,阿厄的话一点也不夸张,老大是最疼我们的,是不是呀?大哥。"欧阳震砚学着小娃娃撒娇的样子,让人忍俊不住。
"你们再耍宝,待会儿就有你们‘忙’的?"
他丢了一个"等着瞧"的眼神,让双胞胎忍不住哀嚎。
虽然欧阳震旭提议开他的跑车去五金店,但她坚持开自己的车。
原以为他会拒绝,但令沈心羽意外的是;他竟点头答应了。
选来选去,她决定房间用粉蓝色,大厅刷白色,厨房则用鹅黄色。
一回到家,双胞胎马上被欧阳震旭分派去干活。
沈心羽替他们泡了冰茶解渴。
"阿砚,不好意思,让你跟阿鹰替我的屋子刷油漆。"她把冰茶拿给正在厨房刷漆的欧阳震砚。
"别这么说,可以帮美人的忙,可是我的荣幸。"他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冰茶。
"你别再乱说了,免得让你哥听到,又要发一倾脾气。"她说。
"我哥哪是真的发脾气,他是在吃醋。"他将剩下的半冰茶喝得一滴不剩。"我很高兴我哥变了,先前我们还很担心他的情况,这全都得感谢你。"
"不,不是我改变了你哥。"她不敢居功,却忍不住好奇地问:"你说他变了?难道他以前不是这样?"
"他以前本来是这样,只不过在他的未婚妻背叛他,让他伤透了心之后,他就变了,害我们好担心他。我哥很专心又疑心,将琳琳捧在掌心疼爱着,哪知她竟会变心,还怪我哥只顾事业。唉,他若不努力赚钱,她哪能一掷千金?反正她太没良心了。"
原来欧阳震旭有过这么一段伤心的恋情。
"他很爱她?"她心里有点酸酸的,啊!一定是刚才冰茶杯内放太多柠檬了。
光顾着漆油漆,欧阳震砚没注意到她声音里的反常。
"当然爱,他们从高中时就在一起了,我哥从没看过其他女人一眼,但琳琳却像花蝴蝶一样到处招蜂引蝶。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当琳琳离开我哥时,我们全家都好高兴,因为她根本配不上我哥,就算他们结婚了,最后也会离婚的。"
"噢?"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我可不是坏心地诅咒我哥,我们都很爱我哥,希望他可以找到一个真心爱他的女人,像你就很好。"
"我?不不不,我不是──"
"你别否认了,虽然你说你有男朋友,但我觉得你一点也不爱你的男朋友,你比较爱我哥。"
"你胡说!你从哪儿看出来的?"她连忙低头搅拌油漆。怪了,她怎么感到心虚了?
"眼睛,你的眼睛。"
"我没有啦!"她急急地否认,也许她该考虑戴副眼镜。"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很清楚。"欧阳震砚对她眨眨眼,然后继续为窗框上漆。
真的吗?她爱欧阳震旭?怎么可能?她应该爱陈明桦的……可是,她努力的想着陈明桦的模样,脑中浮现的是欧阳震旭……
"你打算把这罐油漆搅成奶油吗?"欧阳震硕站在她面前道:"或者我们可以在它凝结以前涂一些到墙上。"
沈心羽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搅得太用力了,漆在罐子边缘形成了一个圆圈,有的还飞溅到外面。
噢,她是怎么了?居然恍神了?
"你才在想我大哥对不对?"欧阳震砚饶富兴的盯着她问。
"没有!"她极力否认。
"你脸红了喔?"他大笑。
※ ※ ※
三兄弟怕沈心羽太累了,所以决定把她推出门外,让她和猫咪一块儿打个盹,他们则继绩工作。
拗不过他们的坚持,她只好照他们的话做,因为她也真的觉得有些累了,不过,她答应做一顿丰富的晚餐请他们吃。
她放下日光室的窗廉,心满意足地蜷在窗边的床上,小丽躺在她脚边,道明寺则霸气地窝在她的肚子上,她没有把它们赶走,因为她喜欢它们待在身边,让她十分有安全感。
其他五只猫咪分别散在室内玩耍或睡觉,慢慢地,她带着微笑睡着了。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搔痒着她的脸,她半睡半醒地伸手去摸。
她织细的手围住了那个东西,它温暖而坚硬,贴靠在她的脸上。
她仍闭着眼睛,努力想分辨那究竟是什么,很像是一只手──她迷迷糊糊的断定。
当她拉住它,那像是手的东西也自动安抚着她。
淡淡的油漆味飘散在鼻间,混合著她母亲的香水味。
沈心羽猛地睁开眼,看见欧阳震旭脸上正带着一贯坏坏的笑看着她。
由于他跪在床旁,他的脸就近在咫尺。
他轻叹一声,俯下脸──
某种直觉反应使她一下子完全清醒了。
她弹坐起来,头撞上他的脸颊。
小丽和道明寺慌忙逃到椅子后躲起来。
"噢……"欧阳震旭仰面跌坐在地,一手捂着脸,"你小心点可以吗?"
她抚着撞疼的额头,不过,她相信他的脸颊绝对比她疼。
"你干嘛靠我这么近?"他该不会又想吻她了吧!
"我只是想叫醒你。根据科学验证,如果你轻抚一个熟睡的人的耳朵,那人会不受惊吓地醒来。"
她把脚放到地上,用沾到漆的手指梳理着头发,紧张地想抚平它们──事实上她比较想抚平被挑起的慌乱情绪。
"你又不是科学家?你的手很不安分。"
他站起来,别腰站在她面前,"是吗?我本来只是摸你的耳朵,是你把我的手带到脸颊旁轻轻磨着。"
轰!她觉得自己的头发似乎快烧了起来。
"我没有?"
"你明明有!"
"没有,没有?"她又羞又气地弹跳起来,却因一个重心不稳,跌入他怀中。
"你还好吧?"他低下头。
"我没事。"她抬起头。
两人这一上一下,鼻尖竟碰到了鼻尖,双唇贴到了双唇……
"哇!"双胞胎一声大叫,让他们急急分开彼此。
"我们什么也没见到,你们请继续。"说着,双胞胎便转身要离去。
"等一下。"沈心羽叫住他们,"你们别误会了,我跟阿旭没有做什么……"
"呵?"双胞胎面面相觑。
"真的,我们只是有些争执,正在相互沟通。"她看着欧阳震旭,"对不对?你说话啊!"
欧阳震旭僵硬地点点头。
"噢,原来你们正在沟通。"双胞胎的笑容暧昧,"那一定是用我大哥常罚我们做的那个方式罗!不过,你们做起来一定不会觉得恶心。"
沈心羽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
"就是以前每次我们吵架或做错事时,大哥就会罚我们两人亲嘴,很恶吧?"欧阳震鹰做出一副恶心的样子。
"何止恶,简直可怕到了极点!"欧阳震砚也表示不满,"可是大哥说这可以让我们感情更好,可以做进一步的沟通,你说他是不是很变态?"
"不过,如果是你跟大哥亲嘴沟通就不变态了。"欧阳鹰笑咪咪地道:"心羽,你不介意跟我哥亲嘴吧?"
"我介意?"她囔道:"我才不想跟他亲嘴呢!"
欧阳震旭浓密的睫毛垂了下来,"说谎!"他用双胞胎听不到的极低音量嘀咕道。
沈心羽佯装没听见,心里很清楚他说对了,也痛恨这一点。
"我要去黄昏市场买点菜,不然没办法做晚餐。"她藉故离开。其实冰箱内的食物相当充足,欧阳震旭总是会悄悄买些东西放进她的冰箱里。
"我也要去溜狗。"欧阳震旭大步离去。
"哦,他们一人买菜、一人溜狗,那我们要做什么?"欧阳震砚问。
"只要不亲嘴,做什么都行?"欧阳震鹰促狭地道。
"恶心的家伙!你有口臭!"
"你更恶心!你才有狐臭!"
双胞胎你一言、我一句地抬起扛来。
※ ※ ※
沈心羽在厨房内忙得跟陀螺似的,考虑到欧阳震旭和双胞眙的工作量大,胃口一定也大,她特别加多每道菜的份量。
她一边炸着她亲手做的鸡肉丸,一边将马铃薯搅成泥。
此刻,她恨不能自己有八只手可用。
随着炉火不地散发出热量,厨房里热得让人几乎快天法忍受。
沈心羽脸上的汗水泛着光,汗湿的头发黏在她的前额。
"哇,好香。"双胞胎大步跨了进来,欧阳震旭则跟在后面。
她转身朝他们微笑,但目光一下子就被欧阳震旭给吸引住了。
他穿了一条休闲裤和白衬衫,让他显得更突出,大概是因为他是三人中的大哥,他身上自然地散发出双胞胎所欠缺的领导气势。
他的眼睛迎上她的,带有些许笑意,似乎在嘲弄她的失神。
她狼狈地转回身,将鸡肉丸从平底锅铲到盘子,然后又拿起一旁的青菜准备清洗。
"让我来。"欧阳震旭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从她手中接过青菜。
感受到他的体温,她转过头看向他,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性感的双唇上。一个多小时前,他差点就吻了她……
那两片唇办延展成一个了解的微笑,令她猛地回过神,热浪一下子涌上她的脸颊。
"嗯,谢谢。"
"不客气。"他那像艺术家的双手很熟的洗着菜。
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撼动了沈心羽的心,他是那么的体贴细心,为什么他的未婚妻不懂得珍惜?
如果她有一个这么好的未婚夫,她一定觉得很幸福──哦喔!她怎么又犯了老毛病?他怎么可能是她的未婚夫!她为自己这荒谬的念头感到好笑,但更荒谬的是,她竟觉得他是个好男人,这跟她一开始把他误以为是小白脸可是有天坏之别。
"你们两个还杵在那儿做什么?"欧阳震旭瞪着活像在欣赏全世界最棒的舞台剧的双胞胎弟弟叫道:"还不过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不不,不用了!"沈心羽不好意思地说:"你们去客厅等一下,等开饭时再叫你们。"
她原本是不好意思让双胞胎动手,没想到他们误解了她的意思。
"是是是,我们不打扰你们小俩口独处的时间了。"双胞胎语带暧昧的道:"厨房是个好地方,你们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不会进来打扰的。"
"兔崽子!"欧阳震旭反应够快,随即抄起一旁的面粉往双胞胎脸上砸过去。
顿时,两兄弟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小白脸!
※ ※ ※
双胞胎吃得津津有味,对沈心羽的厨艺更是赞誉有加。
一只鸡腿掳获芳心的欧阳震旭刚要开口向她求婚时,电话响了。
由于欧阳震旭离得最近,他靠回椅背,拿起听筒,"喂,找哪位?"他听着话筒,眼睛望着沈心羽。"噢,陈先生,你好。"
陈先生?是明桦?沈心羽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这儿的电话,但想来一定是上次他打她手机,她没接到,所以欧阳震旭才告诉他的。
沈心羽伸出一只手,"阿旭,把电话给我!"
"有,我告诉她你打过电话,但她不回你电话,不关我的事。"他悠哉的说。
沈心羽像弹簧似的由椅子上跳了起来,快步绕过餐桌从他手上抢过听筒。
他交出听筒时,还故意装出一副惊讶和无辜的神情。
"……为什么又是你接电话?"当她接过听筒时,陈明桦正在那头大声抗议。
"明桦,我是心羽,我昨晚刚回来──"
"为什么你不马上打电话给我?"陈明桦口气充满责备,"还有,为什么老是那家伙接电话?"
"因为他在帮我油漆屋子。"她瞪了欧阳震旭一眼,没想到他竟咧嘴对她笑。
"真的吗?你没有和他同居吧?"陈明桦猜忌的问。
"当然没有!"她的怒吼一定通过电话线回响到大西洋彼岸去了。
双胞胎往前坐,兴味盎然地竖直耳倾听。
"哇,有人打翻醋坛子了?"欧阳震鹰朝天翻了个白眼,"心羽,别理那种男人,我大哥比较好。"
"对对对,你不嫁我,就嫁给我大哥。"欧阳震砚夸张的学西施捧心,哀怨地道:"否则我会心碎而死。"
沈心羽火大的转过身,拖着听筒的长线走到院子,将厨房的门踢上,并把电话线拉到最大限度,离门远远的。
"明桦,我要你为刚才的话道歉!"她狂怒地道。
陈明桦叹了口气,"对不起,心羽,我知道我不该怀疑你的,只是我太担心你,才会口不择言,你别生气好吗?"
心中的愤怒终于因他的道歉而缓和一些,沈心羽这才告诉他,她去了哪里,以及她准备维修屋子的事。
"噢,太好了。"陈明桦赞同地道:"如果重新整修,以后可以卖得一个更好的价钱。"
她也曾这么想过,但不喜欢由陈明桦口中说出来。
"那个叫欧阳震旭的男人,你得防着点,我觉得他一定心怀不轨,说不定正觊觎你的遗产。"
"他不会,他不是这样的人。"她也没料到自己会为欧阳震旭说话,不过她说的都是实话。
"你还是小心一点的好。"陈明桦突然岔开话题,"对了,你目前可以动用多少钱?"
"做什么?"
"我想你可不可先拿个两、三百万出来,我朋友要开间贸易公司,我想投资;还有,我姑妈有房子要卖,她那儿的地段好,我看我们就买下来,头期款就由你先付,大概五百万左右。对了,我下星期就回台湾,我们可以买一辆新车,宾士最近出了款车型满不错的,我很喜欢。"
钱、钱、钱,他三句离不开钱,让沈心羽十分反感。
"明桦!"
没听出她语气的不悦,陈明桦继续兴奋的说着。
"我听人家说家中长辈去世,后辈一定要在百日内完婚,要不就得等三年。所以我一回合湾,我们就先去公证,届时你的钱也就等于是我的钱,免得外人说我觊觎你所得到的遗产……"
你的钱就等于是我的钱──这还不算是觊觎吗?
她不只不会把钱给他,也不会跟他结婚,因为她觉得他对她的爱已经变了质?
"明桦,有些事我想告诉你──"
"等我回台湾再说,我必须挂电话了,你先把钱准备好。"
他挂掉电话,她则挫败地瞪着话筒。
她一点也不难过,反而替自己感到庆幸,能及早得知陈明桦是如此贪婪的男人,看清他的真面目。
她拿着听筒步回饭厅,发现欧阳震旭正逼着双胞胎收拾餐具。
"说完情话了?"欧阳震旭斜睇着她,"陈明桦好像对你得到的遗产相当感兴趣喔!你得睁大眼睛,免得受骗。"
本来她想告诉他,她刚才所做的决定,可是他的表情却激怒了她。
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就好像她相当无知似的。
"我觉得他很好,你少挑拨离间!"说着,她跑上楼,砰地一声关上了卧室的门。
懊恼的情绪也在同时盈满她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