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不想认同这句话是事实,但又不能否定它是如此贴切。
眼泪早就流光了,人死不能复生,依恋父母是孩子的本能,她怀念爸妈,可也知道她接下来的旅程仅有回忆相伴。
不是悲哀或悲伤,而是寂寞,破坏力强大,动则发威就会流血见骨的寂寞正在侵袭着她。
更可怕的事情是,她的武装像被全面解除了一样。
比起平常更火爆,更容易点燃怒气,还有一点不顺心便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委屈,该笑的时候笑不出来,可想哭的时候,眼泪比任何时候冲得还要快。
陆志一够恶毒,挑这个时候跑得不见人影,而侦十队的众人,在父母死后这些朝夕相处的伙伴,她多少当亲人对待的同事们,也因为各种理由请假中。
空荡荡的办公室,以百万为单位起跳的古董,愈是豪华愈是让独享的人觉得难受。
而没有理由却干脆没现身的人,从一个变成两个,混世魔王单双本来就爱来不来,也就算了,但外表年轻可爱,内在暴力可怕的洋娃娃,非要她好好看管着,以免惹是生非的武豪豪现在是怎么也找不到人。
现在不编假由,在单双嘲讽她连这一点变通也不懂之后,受了污辱后还是得编,静默抽出了武豪豪的假单,带着怨怼的心情帮她填写着。
但是签字笔也像在和她作对般断水,写不出半个字,连甩了好几下没有动静,在想要拿打火机烤看看能不能起死回生的念头一动时,墨水从坏掉的笔头划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不偏不倚滴在她白色的衬衫上,留下刺眼的黑色污痕。
不小心用手去碰,反而抹开了墨水,扩大了污痕,那污痕就像阴影一样,笼罩了她的心。
好让人生气!
静默从没有觉得自己这么爱哭过,明明是件小事,但鼻腔却好酸好酸,眼角也开始发热,脑子里又出现了一个结实身影,和呼唤她名字的低沉男声。
发现自己快要止不住呜咽失声,她霍地站起,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脸。
不能再次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静默在心里这么告诫着自己。
上一次因为他是个方便的存在,然后在被单双第一次指责无能时,感到无比屈辱的她喝个烂醉,因为想要放纵,想要发泄怒气,所以她诱惑了他啊!
对,是她主动,那个威胁她后住进她家的无耻男人,唯一没干的缺德事反而是她干了。
这种人生污点般的事情到此为止,薛仲慕不再方便,而且这种失误只能一次,一而再的发生,她绝对会质疑自己的人格。
因为那次从床上醒来之后,看着和今天差不多强烈的阳光,她已经质疑过一次了,一想到那件事,静默就想死,真的想死,在心里骂了自己不只是投机取巧,还有淫妇欲兽不下一万逼。
这和一般上班族喝醉了,在莫名处醒来万般后悔,然后久而久之也就自然忘掉的情况不同,薛仲慕是天敌,所以她醉到敌我不分,彻彻底底的通敌了啊!
「可是……」
看着自己满是墨水的手指,静默的内心却有一个恰恰好够大声,以至于无法当成没听见的声音不停的回响。
那是薛仲慕叫她的名字的声音。
是个绝对称不上温柔,又过于低沉,还配上烫人眸光的声音。
以前,她总有些不耐烦,但现在,她好想亲耳再听一次的声音。
她一定是吃错药了,如果她有吃任何药物,一定会把责任归咎到药的身上。
很可惜,别说药了,她连营养品类的维他命药锭都没吞过。
所以她无法否认寂寞会闯祸,因为距离他搬出她家没几天,她已经开始疯狂想念他的声音了。
现在想一想,从一个月变成两个星期,还真是亏大了,现在只剩十来天而已了。
虽然还想不清他的命题,但是时间的流逝变得讨人厌。
「恋爱妄想狂,或许就是这样子吧,以为对方也深爱着自己,所以自己可以为所欲为的执行着恋人的权力。」静默一面评论著近来发烧的案件,一面厌恶着自己的胡思乱想,因为她无法分辨自己和那个变态,心理状态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只要曲解一下,她可以的,她可以把薛仲慕的行为解释成……
突地,静默扬声尖叫,「我的脸啊!」
她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脸上沾到了大片墨汁,而这惨剧是在她想打醒自己的时候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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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喃念着自己一定是被热疯了,不正常了,一面感觉楼梯间水泥墙壁的热度,静默想要赶快逃走,但是双脚却不听使唤。
即便是经过的住户投以疑惑的眼光,她都无法挪动像被施了个固定咒语、生了根的脚,而那魔力还害她鬼迷心窍地查了记者通讯录,找到这里来。
不走不行,不走就会像个变态,不走会超像个跟踪狂,她不想沐浴在薛仲慕的那样眼光之下,但即使警告自己他可能会有反感的应对,都不减她想听到他的声音的欲望。
那是一种正在澎湃,即将要酿成灾难的欲望。
甚至也闹得她有一点头昏脑胀,和中暑的感觉很像,相似到她几乎以为是,但中暑时她是没有半点行动能力的,所以她否决了这个可能性。
她归结在自己肯定是发疯了。
见到他就劈头要他叫她的名字,如果方便,最好和她回家,在她家开金口,这个要求怎么听都绝非正常,她不敢想,真的不敢想看到她假如没有反感的薛仲慕在听了后,会又有什么样的反应。
逃吧,逃吧,只要逃走了,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她还是可以从容的面对薛仲慕,在未来任何一场媒体和警方的战役里,她可以强悍地抗拒着他。
但是就算有这个好处又怎么样?她不想逃,想留在这里,等到他出现,将他的反应收进眼底啊!
想到下午特地借故绕到刑事警察局记者公关室,却没有找到那个男人的身影所涌现的海啸般的失望、不折不扣的失望,令静默瞬间没顶,无法呼吸。
正反两极的内心拉锯战,让静默什么事都没做,却极端的疲倦,体力被热气夺走,她昏昏沉沉,像走进了意识的迷宫。
一个由光线组成,没有名目,终点成谜,走不出去的迷宫。
忽然间,一阵叮铃铃的娇笑声在粗重的开门声后,循着楼梯盘旋而上,惊醒了静默。
她连忙垂下头,打算不和对方四目交接,好继续不增加任何负面心情,回避任何诡异眼光地任性等待下去。
这任性没头没脑,但是她无可……
「静默!」
一句带着惊吓的低沉呼唤,让静默像被阳光照射的向日葵反射动作一般的抬起了头,嘴角也微微扬起,但下一秒,在看清有一个可爱小女人挽着薛仲慕的手后,和回忆起几秒钟前的叮铃笑声,她垂下脸,再也不看任何人般的打算穿过他们,但是她的手被人握住,狠狠的握住。
「放手!」静默无法不觉得悲哀,硬着一口气吼道。
被吼的薛仲慕眸光一凛。「你为什么在这里?」
男人的声音有着强烈的质疑,静默不想被看穿心,用力的摇头。
「正好路过,原本怕你无聊,想找你聊天,不过你有漂亮美眉陪,那就算了,不好意思,打扰了!」
随便掰了个不要听起来太拙劣的借口,静默想走,却走不掉,薛仲慕不只扣着她的手,还堵住了她的去路。
「要来聊天就不要管我方不方便。」
静默被阻挡,像是怒气但又不是怒气的热气上涌,搅得她的头又胀又痛。
「你方不方便不归我管!」突来的头痛,让静默口不择言。
薛仲慕仍旧扣着她的手,但挂在另一手的小女人感觉到情况不对的突然伸出手,按在她的额上,她想挥开,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像被抽干了。
「仲慕,她不太对,体温好高、好烫,快点开门,让她进去吹冷气。」
静默死也不要,听到那女人亲热的唤名不唤姓,她就更想离开这里。
「不用了,我想回家……」
她的话被人硬生生打断。
「你给我进去吹冷气!」
薛仲慕以不容人置喙的语气,加上半推半拖的雄性蛮力,无视静默的万般不愿,将她强拉进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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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暑。
真不敢相信,那不是错觉,她是真的中暑了。
被那主动的小女人扒光了上半身的静默,只能为了不要春光外泄地抱着椅背,强力忍住干呕,不要失态的任她在她身上倒米酒,用杯口刮痧。
背很痛,脖子也很痛,但最痛的是腰侧,她再也忍不住,眼泪滴了下来,关不住嘴,嘶痛呻吟着。
可爱小巧的女人一面要她忍着点,一面惊呼着她从来没有刮成功出这么多痧,手劲没有放轻。
在痛到快昏倒,那小女人才终于结束了疗程,放静默自由,她想赶快把衣服穿上,可是身体像要散了一样。
「来来来,我帮你穿,别担心,我叫仲慕不准进来,你别怕他偷看你啦!」小女人柔声说着。
但静默早就全身被他看光,更丢脸的事情也做尽了,现在想穿衣服,只是单纯的不想在这个小女人面前像个刚出生、没穿衣服的婴儿一样罢了。
但静默这么想的同时,还是只能由着那个主动的小女人帮她穿好内衣,然后更丢脸的任由她将手伸进罩杯里,专业地拨咪咪,之后再扣好衣服。
「好了。」小女人开心地笑着,明明没有自己高,却不折不扣,像个高高在上的施恩者一样。
静默觉得丢脸,而且难堪至极。
「我想走……」
小女人连忙扶住她的手,将不情愿的她牵引到客厅,薛仲慕所在的地方,然后将她按在沙发椅上。
「不行,你得喝足五百CC的水才可以。仲慕,去倒杯热水过来。」
在小女人的指挥下,薛仲慕依言去倒水,静默想动,却不断被压住肩膀,在她脱逃成功前,薛仲慕已经来到她的身边,手上端着一杯光看就觉得烫,冒着水蒸气的马克杯。
「水来了。」他低声说着。
看情况是走不掉了,静默想伸手去拿,但薛仲慕并没有将杯子交给她,反而是整个人坐在她的旁边,没有碰到她,将杯子举高到她的嘴边。
那极为明显的体贴,一瞬间,静默无言以对,僵在那里也不是办法,想将水喝完快点走人,于是她只好捧着杯缘,也小心不要碰到薛仲慕的手,努力一边吹一边喝着滚烫的热水。
那小女人笑了笑。「我先去煮菜,刮完痧休息一下,留下来吃饭,嗯,就这么决定了!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丁婷儿。」
静默很不想讲,但透过水蒸气,她看见一对灵动活泼的眼珠子仍然近距离的凝视着她,像极薛仲慕那不客气盯着人瞧的眼神,直接而不犹豫,没有闪烁。
身边的大汉抢在她之前开口,「她叫静默。婷儿,你先去煮饭啦,不要卡在这里吓人。」
名叫丁婷儿的小女人嘟着嘴,狠瞪了下加上鬼脸,用力的踩着脚步离开了静默的视线范围。
直到她彻底离开,静默才觉得舒服许多,同时也为了自己的不大方而难过,又想到她在附近,在薛仲慕的屋子里,她就一把无明火又烧起,先前想见到薛仲慕想到发狂,现在是极度不想看见他的脸,连呼吸同一个空间的空气都有一点排斥。
可是,随着热水慢慢的灌到嘴里,滑进胃里,心里又没出息的泛起暖流。
之后发冷,冻入骨髓。
她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活受罪!
「慢一点,刚烧开的水,很烫!」
随着薛仲慕低沉的声音响起,原本凑在嘴边的杯子被挪到静默触手不及的地方,虽然喝下去会引发一连串的心理反应,最后苦果令人万分不快,但是一不见了,却又让人完全舍不得。
真愚蠢,只不过是一杯水而已。
静默强撑住软软的肌肉,霍地起身。
「我要走了。」
但走没两步,薛仲慕又挡在眼前,但这一回他没有用力捉她的手,仅是挡住唯一通往大门的去路。
「留下来。」
静默气颤得连脸都不想抬。
「为什么?我不想聊天了也不行走吗?」
半晌,头顶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
「现在换我想和你聊天,所以留下来。」
静默没有应答,管他说什么,让不让路,一头用力撞向薛仲慕看起来没什么料,但实际上精壮的胸膛。
就像一头牛想要撞出一条路一样。
「我要走……」
赌气的言语还来不及说完,静默被人一把抱住,紧得发痛。
但是很不争气的,一如这两天天翻地覆的生活情景所诱发的情绪大混乱,静默忽地好想哭,没有半点痛戚,却想要哭泣,想要好好的、大声的、用力的哭,流光所有懦弱和不甘的哭,把寂寞全都排出身体的哭。
「不要……」
不拒绝就像是欢欣接受,同意他的行为,却又不是一点都毋需忐忑不安的行为,静默轻轻的喊着不要后,眼泪涌了出来,还没滑下脸颊就被人用嘴唇接走了。
反正张开眼也看不清东西了,所以她闭上眼,就算喊着想走,薛仲慕也不会放开手,所以她闭上嘴,即使挣扎也是没有意义,所以她垂下肩膀。
静默把所剩不多的抵抗,连同自尊都抛弃,用着一种自己也看不起的软弱心态,窝在她朝思暮想的男人怀里,让他吸吮自己的眼泪。
因为自己为他受尽了苦,而她好想立场对调,让他也明白这种感觉。
喝了她无数的眼泪之后,好歹也会有一点点苦涩的感觉吧!
就算不及千分之一也无所谓。
而在静默身在梦幻,恍恍惚惚之中,她没有发现,薛仲慕以一种难以察觉的细微动作挪开了一条缝,丁婷儿则相当识趣地从那空间溜出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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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预防,先告诉你一声,丁婷儿是我的弟妹,我弟弟薛尧钧的老婆,以前是内衣专柜的店员,现在则是尧钧的专属模特儿兼刮痧师,跟着我弟四处拍照,今天是她来帮我打扫的日子,而我再烂、再随便,也不会和弟妹有一腿,因为这有违我的原则。」
被人小心地放在沙发上,用带着茧却轻柔的大掌轻触眼角,静默还有一点点神游物外。
沙发太硬了,皮革表面碰到大腿,在夏天格外不舒服,就算开了冷气,还是会有一点黏黏的。
她只想像刚才那样靠在他身上,只想。
但是静默没有伸出手,因为作梦的时间已经结束了,在大失态之后必然萌生的羞耻心一点一滴的觉醒,让她很想死,超想死,耳朵和脸,连脚底都像烧起来一样。
她现在好害怕他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暑气未消或怎么的。
但薛仲慕好像什么都没发现,在她身边的沙发坐了下来,又塞了杯热水给她,要她继续喝下去。
在她的神智慢慢清醒,也稍微整顿好内心的兵荒马乱之时,那沉默的男人突地开口。
「想聊什么?想和我聊什么?」
方才随便乱掰的借口,现在变成烫手山芒,静默左思右想,一个念头闪过。
「没啊,知道你也在追连续杀人狂,我满感兴趣的,陆志一不在,没人陪我讨论案情。」
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处心积虑在让声音恢复自然的静默,没察觉当提及陆志一的名字时,薛仲慕的脸色有多阴晴不定,有如几百道雷电接连在青空之中划过一样。
他抚了下喉头,像是把什么到口的东西硬吞下去,同时吐了口大气。
「噢,是这样吗?」
静默的头还是垂得低低的,努力专心聆听的同时,一边和脑中的杂音抗战。
因为比羞耻心还麻烦的东西跟着出现,没有道理的喜悦变成成群的小天使,在她的耳边高唱哈利路亚!
她到底是怎么了呀?!要崩溃的前奏吗?
「那家伙真是变态啊,一相情愿的喜欢,然后就把人掳走,又不知道为了什么把人杀掉,警方这边也很苦恼,因为全国的失踪少年少女成千上万,现在所有的父母只要儿女一没了音信,全都马上报警,搞得地方派出所焦头烂额,难以一一应付!就算告诉他们,这个杀人狂会锁定长相漂亮,还得具有特殊才艺专长的十六到十八岁对象,都没办法让这些父母冷静一点。」
静默噼哩咱啦的说话,一方面是在掩饰自己刚才哭过的窘态,一方面是想到以聊天为名义来此,若话题中断了,她怕被薛仲慕请出家门。
那种小小的恐惧让她反常的激动。
薛仲慕的脸色仍不甚佳,因为他无法阻止自己在听到一些令他心痛的名词之后为之动摇。
「这样也好,让那些闲闲没事干的警察有点事忙。」
薛仲慕一时没有多想的口快之词,让静默极缓慢的抬起头来,火气来得突然,因为一口气不吐不快,她恢复了身为警察的她。
她不想又和他杠上,可是就因为他每次都报导警方的丑闻,导致现在整个社会对警察普遍有一种不信任感,魏局长有一句话讲得很好,「水库要裂,只要破一个小洞就成」,现在,来自人民的公权力在这种不信任的情况下,已经开始出现弱点。
「什么叫闲闲没事干?士可杀,不可辱,虽然我不讳言在警界的确有一些老鼠屎,但是大部分的警察还是相当努力,尽忠职守在维持社会秩序,拿自己的生命为武器,以捍卫老百姓的生命安全为己任!」
薛仲慕还在对抗自己的心魔,没嗅出静默的话里已经出现了火药味。
「那又怎么样?!警察位在黑白交界,若是走偏,影响社会治安更胜一般平民,不需要多,几个位高权重的警官恶搞就足以让社会偏离秩序,更何况上梁不正下梁歪,弊案愈来愈多的今天,警察的内省机制实在不足以信任。」
说得真是冠冕堂皇,正气凛然啊!当警察真是吃力不讨好,做到流血流汗,被人嫌到喷口水!
静默胸口一把熊熊怒火爆炸了!
更何况社会乱,媒体乱,已经分不出是蛋生鸡,还是鸡生蛋。
「不报侦十队,也不报连续杀人狂,你还可以去报导台湾沿海的珊瑚因为污染而死亡率节节上升,或是针对水笔仔红树林日渐缩减,蝴蝶候鸟这类题材报导,要是想加点人文主义,还可以报导最近有些什么艺文活动,社区大学什么的啊!」静默愤声陈述着。
薛仲慕难得不反驳,静静听着,半晌——
「那我问你,长期的正义,和即期的正义,何者该优先?」
正义就正义,什么长期、短期的?
静默再度搞不懂他的命题原则。
「我不懂,请说明。」
薛仲慕靠向沙发,将自己情感的那一面收了起来,现在来讨论媒体正义是让他比较不会抓狂的话题。
「有一些事情是有急迫性的,例如侦十队的目无法纪,又例如杀人狂的有目的挑选被害人,如果不尽快阻止,没有一个超然的力量提出监督的话,就会立即有糟糕的结果产生,但环保或是文化却不一定要靠新闻媒体这种以时效性为最主要武器的工具!」
静默冷笑一声。
多么义正词严,把她当门外汉?
他报导过多少次侦十队的新闻,其中内幕连她这个副队长都搞不清楚,他又怎么可能通盘了解?!
「那只有一点点线索就看图说故事,扭曲事实,甚至编造新闻,用和谎话没两样的推测来报导,就是你所谓的正义?」
薛仲慕十指交叉,大头偏靠在沙发座上,和女人四目相对,眸光少见的赤裸诚实。
「正因为无法全盘掌握侦十队,或讲得更坦白一点,只要无法掌控单双打算滥用公权力到什么地步,我就不得不根据所取得到的蛛丝马迹来进行报导,防范于未然,免得灾难无法控制。」
在心情平复到正常水准,回到现实之后,静默几乎无法反驳,因为这也正是她头痛的事情。
但是又因为知道单双的过去,她私心仍然相信事情不会发展到不能收拾。
「未来尚未有定论,不见得真会发生灾难,而硬把灾难算在单双头上也不公平。」
薛仲慕笑笑。「你能保证未来会怎么发展,又有任何剧本吗?」未来还没来,以往他只想知道这个社会将要发生什么灾难,但现在他又多了份贪念。
想知道她的未来,是否会有他。
不知男人在想什么,静默无言,可是不顶几句,她对不起自己。
「你真不可爱!」
针锋相对就得硬碰硬,极令人不快,静默语毕,不想继续和他无法沟通地起身离去。
而这一次薛仲慕没有阻止,他只是张开了眼,有一点没有防备,也无法防备的露出伤心的眼神。
「再可爱也无法令你爱上我,要来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