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的心情真的很不好,想不想谈一谈?」当他们离开天文台时,夕阳满天,橘红色的天际映照得两人的脸都泛红,看起来气色不错。
仅止看起来,因为他的脸很臭。
「有什么好谈的?」他不习惯跟人分享心事,尤其她又是个女人,男人跟女人之间有什么好讲的?无聊!
「都可以啊,走啦,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下,聊聊天嘛!」反正家里没人,她回到家也很孤单,况且她喜欢他的陪伴,感觉自己不再是孤独一人。
她知道自己对他,已经由欣赏变成暗恋,毕竟这世上只有他对自己最好,加上几乎天天相处在一起,难免令她心荡神驰、心生爱慕,不过她不会向他告白,女性的矜持令稍微内向的她如何都无法开口。
「你很烦耶,都带你玩一下午了还不够喔?」他笑骂道。
很奇怪,每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被她这么闹一下,心头的郁闷似乎就好了点,心情也会没来由的变得轻松许多。
「好啦!走嘛!」她不由分说的拉着他就走。
「喂,你总得告诉我,你想带我去哪儿吧?」只要别把他带去卖了,到哪儿他都奉陪就是。
结果潘子瑷竟带他到了猫空,既可以吃饭又可以喝茶的地方。
「这里环境还不错,你怎么会想来这里?」挑了间视野极好的茶馆,坐在景观台上鸟瞰整个台北市的万家灯火,挺诗情画意的。
「有时心情不好来这里喝喝茶,心情就会变好;我想你今天心情也不太好,所以就带你来走走咩!」她开心的点好茶点和热炒。
有他在,气氛跟她自己来时完全不一样,有种淡淡的幸福滋味。
「你们有钱人还真闲。」他耸耸肩,看着山下的景色,他没来由的一阵烦躁。「等我一下。」
他起身走向冰柜,她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跟着他走,愕然的发现他从冰柜里拿了两瓶啤酒回来。
「你心情真的很不好欸!竟然会想喝酒」虽然他们都满十八岁了,可是他会喝酒?实在有点颠覆她对他的既定观念。
算了,反正男人喝点小酒无可厚非,加上他们没开车,顶多到时候叫计程车就是了。
他拔开啤酒盖,突地没头没脑地说:「我妈有男朋友了。」
「啊?」她愣住,第一次听他提起家里的事。「伯母……交男朋友了?」
「对,一个严肃的老头。」他为自己斟了杯酒,也顺道为她斟了一杯。「哪,陪我喝一杯可以吧?」
她眨眨眼,瞪着他递过来的杯子有丝怔愣,好像杯里澄黄的液体会将她吞噬似的。「可、可以啊!」
「不敢喝就别喝了,胆小鬼。」他睨着她笑道。
「谁说我不敢?」她鼓起腮帮子,逞强的灌饮一口,随即呛咳出声。
「看看你,喝这么急做什么?」赶忙坐到她身边拍抚她的背,莫名感到些许不舍。
要是他不倒酒给她就好了,虽然这女人没什么脾性,逞强功夫倒是一流,他怎会忘了她这要命的性格咧?
「没、没关系。」他的手劲太大,她差点没被他拍到吐出来,忙不迭的出声阻止。「我只是喝太急,现在好多了。」
他懒得再换回原位,索性将自己的杯盘全挪到她身边的位置,并且不忘提醒道:「不能喝就别喝了,逞强对你没好处。」
「知道了,就说人家只是喝急了嘛!」横了他一眼,她就是不想让他看扁。「你刚说伯母交男朋友了?那不是顶好的吗?」
就她所知,他从没享受过父爱,全由母亲一手养大;他的母亲太辛苦了,是该有个男人让她依靠,怎么他这个做儿子的反而不高兴了?
「才不好。」他气呼呼的再灌一杯酒。
难不成……他在吃醋?
潘子瑷忍不住喷笑出声。
「你笑什么?」他没好气的睐她一眼。
她也不隐瞒,大剌剌地讲:「我笑你好像玩具被抢走的小鬼,好好笑。」
「你胡说八道什么?」他不悦的以瓶就口,干脆整瓶啤酒拿起来用灌的。
「喂,喝少一点啦!」吼~~哪有人酒这样喝的?他不怕喝醉喔?
「你怕我酒后乱性喔?安啦,这点自制力我还有。」他拍胸脯保证。
心脏狂跳了下,她凝视着他的侧颜 如果他真的酒后乱性……她也可以接受啦!
*
乌鸦嘴,每说必中!
潘子瑷感到胸口一阵压迫,痛苦的由睡梦中醒来。
才刚睁开眼,竟发现自己的胸口高高隆起,她吓一大跳,以为自己在一夜之间突然「长大了」,连忙揉揉不可思议的眼并抬高上身,未料这一抬,差点让她从床上跌下来!
为为为、为什么她没有穿衣服,身上还多长出一条粗壮的手臂
惊恐的顺着那条手臂往上延伸,待她看清手臂的主人,她不由得狠抽口气——
是他?!荀季尧?
他怎么会和她躺在一起?还……还都没穿衣服
感觉下腹隐隐传来不甚舒服的肿胀感,她陡地意识到什么,小脸一阵苍白,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就怕自己控制不住即将冲出喉管的尖嚷。
老天!他跟她……该不会真的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吧?
小心翼翼的移开他的手臂,潘子瑷缓慢的下了床,乍见床上斑斑「印记」,她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一颗心起起伏伏的,不知该停在哪个位置才好?
不安的环顾四周,她简直欲哭无泪。
完蛋了,都怪他们昨晚喝太多瓶啤酒,连怎么到这个看起来像廉价宾馆的陌生地方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收拾才好?
看着他酣睡的俊颜好一会儿,她才羞窘的撇开眼。
不行!她没办法留下来面对他,至少在她心情整理好之前不行!
她得好好想想,想看看往后该怎么跟他再见面?她要拿什么样的表情、心境来面对他?她得冷静下来想清楚才行。
心思紊乱的将衣服穿戴整齐,她最后回身又看了他一眼,咬紧下唇,毅然打开房门离去。
*
昏昏沉沈的睡着,荀季尧感觉自己从没睡得如此安稳过,他的世界里有太多烦恼,但今天他睡得特别好,完全没有杂梦。
睡到自然醒的他才刚睁开眼,就因陌生的环境而微感诧异,随即想到昨晚确实喝多了的事实,他微哂,很快的接受自己身处异地的处境。
应该是子瑷带他来的,然后她自己回家去了吧?
那么晚还让她一个女孩子独自晚归,着实不是绅士该有的做事态度,但他实在醉昏头了,连他自己怎么来到这里的过程全没半点印象,更别提她什么时候走了。
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他神清气爽的跳下床,弯腰拾起地上的衣服时,眼角余光不经意扫过床单,当场让他的动作猛然一顿
那是什么?
红花?
这床单的红花也未免太醒目且过于「艺术」了点吧?半点规律性都没有,凌乱且稍嫌集中的落在某个区块。
说不出所以然的,他缓缓坐到床上,以指轻触那暗红色的斑点
这不是红花!摸起来的触感像干涸的……血迹
他心下一凛,一抹惊疑冲上胸口,他忙不迭的穿套衣物,拉开门冲往柜台。
「306退房。」他得快去弄清楚那些干涸的痕迹从何而来。
「好的,请稍等。」柜台小姐客气的点点头,双手熟练的敲打电脑键盘,不一会儿,露出职业笑容。「已经结过帐了喔!」
「什么时候结的?」该死!那女人连宾馆费用都帮他付了真该死!
「记录是一个多小时前,呃……先生?先生——」柜台小姐抬起头,还来不及再度展现专业的职业笑容,愕然已爬上她的俏脸。
柜台前哪还有人啊?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