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季尧疲累地蜷坐在巷子里的阴暗处,闭上眼按压着肩上刚产生的伤口。
没爸爸的孩子难道就注定天理不容?他的母亲辛苦的给人帮佣,做的是清洁妇的工作,含辛茹苦的抚养他,难道也构成被取笑的理由?
这世界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就因为他没家世背景,便活该被取笑、羞辱?
他们说什么来着?
说他为了得到老师的特别注意和照顾,故意在课业求表现,每每害他们被老师处罚,让他们觉得很碍眼;况且他只是个没爸爸的私生子,凭什么能念他们念的贵族私立中学?所以他们决定要他认清现实,好好的跟他「沟通沟通」。
见鬼的沟通!他们根本是蓄意找借口修理他罢了。
他之所以能念昂贵的私立高中,全因为他的功课好,是学校为了提升升学率而全额保送就读的学生之一,这也算他的错吗?
不,他绝不接受这样的对待!所以他才会和那几个号称是他的同学,实际上却蓄意嘲笑他、羞辱他的家伙打架。
但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双拳难敌四脚,那几个平日在班上就很嚣张的顽劣份子硬是将他海扁一顿;可他也不是什么软柿子,结结实实的赏了他们几个好几颗拳头,大伙儿谁也没占到便宜。
陡地,一阵平缓的脚步声逐渐接近,他警觉的睁开眼,正好瞧见一道纤细的身影走入他的视线
「谁?」
或许是被注视的感觉太过强烈,刚进入小巷不久的女孩霍地停下脚步,绷紧全身的神经左顾右盼,似乎想证明一切全是自己的幻觉。
荀季尧眯起眼,很快认出女孩的身分。
潘子瑷,不巧正好与他同班,是班上少数不拿另类眼光瞧他的女孩,不过也和他并没太特别的交集 事实上,好像全班同学都跟他不熟,因为他习惯一个人独来独往,几乎以「独行侠」自居。
听说她家里很有钱,算是豪门千金。
一抹讽笑在受伤的唇边扬起,笑自己和她就像泥与云,天差地别呵~~
「谁在那里?」潘子瑷拉紧身上的背包,放大声音给自己壮胆。
再度闭上眼,荀季尧根本没打算让她发现自己的存在。
可惜潘子瑷并不懂得放弃怎么写,她还是发现了受伤的他,猛地狠抽口气。「荀季尧?」
她不甚确定的藉着巷子里微弱的灯光看清他的面貌,即使他现在的脸肿得只比脑满肠肥的猪头好一点,她还是认出他来了。
「老天!你怎么变成这样」
她没有考虑太多,赶忙跑到他身边蹲下,仔细察看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你还好吗?」他的衣服上有些许血迹,加上他始终闭着眼,这让她变得紧张起来,微颤地拍了拍他的颊。「荀季尧,你别吓我!」
「你是嫌我的脸不够肿是不?」不耐烦的微睁开眼,她秀丽的容颜立即不容抗拒地映入他的眼瞳。「我没事,少在那边大惊小怪。」
「你流血了,我送你到医院去好吗?」还好,他的意识还算清楚,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体贴的没问他为何如此狼狈的窝在这阴暗的角落?
接着她又从包包里掏出白色的手帕,不由分说的按压在他肩上的伤口。
「一点皮肉伤而已,你别管我行不行?」他撇撇嘴,不领情的再闭上双眼。
看来今晚是不能回家了,他没办法让老妈看见他这狼狈的模样,她一定会很伤心。
「你别这样,我想你还是到医院包扎一下比较好。」这人怎么这样?基于同学的情谊,她没办法将他一个人丢在这里「自生自灭」。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鸡婆?」终于,他不耐烦的睁开炯亮的眼,以轻佻的眼神打量着她。「你是嫌日子过得太逍遥惬意,想当个拯救落难人的圣女贞德,还是想换换口味跟我这穷小子玩玩?」
「你……你怎么这样说话?」没想到自己的好意会被形容得如此不堪,潘子瑷不由得蹙起秀眉,小脸微微泛白。
「不然呢?」他嗤笑一声,若不是上述的原因,他还真找不出她这富家小姐之所以关心他的理由。「我是不是该感谢你看上我呢?」
她可是个可以让男人少奋斗二十年以上的金矿呢!
「你简直不可理喻!算我错看你了——」她霍地起身,转身跑步离开。
错看他了?
他有什么地方值得她错看了?
好笑的摇了摇头,不经意牵动带伤的肩,他拿下肩上那条染了血的白色手帕,凝着帕角上绣着粉色的「瑷」字,没来由的心生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