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差的关系,这个时间陈曼颖精神正好,陪着一会儿要出门上班的外公一起吃早餐,祖孙两人面对面坐着,一派和乐融融。
「曼曼你这丫头,好说歹说,总算肯回来陪我这个老头子了。毕业快一年,还留在国外打混,看来一点都不想念外公,该修理你了。」一头白发的吴龙祥长得很像「肯德基爷爷」,他边吃着清粥小菜,语带抱怨地道。
陈曼颖塞了一口培根进嘴里,听见外公的抱怨,皱了皱鼻子。「外公每次打电话给我,一会儿喊头疼、一会儿换心脏疼,把自己的身体形容得像破铜烂铁似的,我哪忍心不理你啊!」
高三即将毕业那一年,美国一所大学聘请她的教授爸爸去任教,于是他们全家便跟着爸爸赴美生活。后来因为课业的关系,一年才回台湾一次,度假兼省亲。
现在好不容易毕业了,她总算可以好好陪陪外公。说实在的,外公年纪大了,又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台湾生活,想起来就觉得好心酸喔,所以她才会想回台湾定居,多陪陪外公也好。
吴龙祥听了只是笑咪咪地,没说什么。
妻子早逝,留下唯一的女儿,宝贝女儿嫁人后,只生下曼曼这个唯一的外孙女,怎能教他不疼爱呢?曼曼这孩子生得白净漂亮,又会逗他开心,可让他疼进了心坎里。
「一整晚没睡,一定困了吧?吃完早餐快去休息,免得累出黑眼圈来。」听管家说昨天曼曼一到家,直接倒在床上昏睡,直到昨天深夜才醒来,而那时他已经入睡,祖孙俩还是刚刚才见到面,可见得长途飞行让她累坏了。
「我不累,等外公出门我再去睡。」
「也好。对了,这次回来有跟玲珑他们联络了吗?」每年回来,曼曼都会跟高中时代的同学聚一聚,一起吃个饭,即使相隔两地,感情还是很好。
「约好了,就在礼拜五晚上。所以,外公那天可得一个人吃晚饭喽。」食物塞满了嘴,她说话有些不清不楚。
吴龙祥含笑看着被食物塞得两颊鼓胀的孙女,心中若有所思。
昨天,之所以要夏凉去机场接曼曼,他的确怀有私心。
和夏凉这个孩子共事一年以来,他了解夏凉是个正直的好青年,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不良习惯。一表人才的他,即使身为公司上下女性的梦中情人,依然洁身自爱,不曾传过花边韵事,而且做事认真负责。
不仅是他这个做上司的对夏凉赞誉有加,就连合作过的厂商也都对夏凉赞不绝日,是令人激赏的一个孩子,想不到冥顽不灵的江老头居然能够生出一个这么优质的儿子,他恨不得把夏凉抢过来变成自家人。
这也就是说,他,想把夏凉和曼曼送做堆。
谁知道昨天两个年轻人一见面就迸出了火花——曼曼以为夏凉心怀不轨,阴错阳差之下,夏凉竟然被逮进航警局讯问了一番,还劳烦公司的法律顾问前去证实身分,确定是误会一场,事情这才平息下来。
后来夏凉一进公司就紧绷着脸,想必心里头很不舒服。唉……第一次见面就搞得翻天覆地,这下子想要撮合这两个人,可能还得费一番工夫了。
「外公,为什么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我?」看得她背脊一阵泛凉。
「咳咳!」吴龙祥清了清喉咙,欲言又止地道:「曼曼啊,那个……呃……就是那个:!」
「唔?那个什么?」外公要说不说的语气,引起她的好奇心,从食物当中抬起头,一脸纳闷地追问。
「你觉得……江特助人怎么样?」话中充满试探意味。
「呃……咳咳!」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她呛了下,用力咽下口中的食物,然后喝了好大一口鲜奶润喉。「什么怎么样?」没头没尾的,要她怎么回答?
「就你对他的感觉啊,第一眼的感觉,和相处之后的感觉。」
陈曼颖一脸无奈。「拜托,外公,经过昨天那件事,我还能对他有什么感觉?有啦,非常羞愧的感觉。」一早和外公碰面,外公就告诉她昨天机场的乌龙事件,原来那位帅哥真的是外公的特助,这下子真的馍到家了。
说实在话,看到他的当下,感觉的确很不错,有种被电到的错觉,但是只要一想起昨天自己害那位美男子特助被抓进航警局,让他大出洋相,当下什么感觉都跑光了。
唉,想必他一定恨死她了吧?这样还能有什么感觉啦——
「夏凉不是小心眼的人,碰了面,记得跟他道个歉,相信夏凉会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你的。」唉,他明白这种事情急不得,反正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日后这两个年轻人多的是机会碰面。
「外公……」她嘟着嘴,故作一脸不开心。「你的意思是,江特助是大人,我是小人喽?」
吴龙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哈……你不说,外公倒没想到,哈哈哈……」
把外公逗乐了,陈曼颖也跟着笑了。「好了,我吃饱了,外公快回房换衣服准备上班吧,我要去院子找瑞奇。」
「你啊,一年才回来一次,瑞奇都不认识你啦!」吴龙祥取笑她道。
「哼哼,敢不认得我,我现在就去跟瑞奇培养培养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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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奇?瑞奇啊,陈瑞奇你在哪里?」陈曼颖绕过门口的喷水池,在偌大的庭院里中英文夹杂地呼喊着。「哈罗,瑞奇?陈瑞奇!Ricky……Ricky!」
但无论她扯开嗓子怎么喊,却始终不见对方的踪影。
「陈瑞奇,你就不要被我找到……坏孩子!」她双手插腰,不时弯下身来在花圃间寻找,两根长辫子随着她的动作在身侧摆荡。
「吼,被我找到了吧!」陈曼颖气呼呼地指着前方。
只见那名通缉犯正懒洋洋地趴在大片翠绿草皮上,舒舒服服地晒太阳,发现她的到来后,也只是稍稍抬起头,圆滚滚的黑眼珠朝她一瞥,便又把大头枕回一双前脚,继续享受太阳公公的爱抚。
「可恶,你那是什么反应?看见一年不见的主人,居然爱理不理的?欠揍啊你。」她走上前去,一屁股坐在大狗身边,又好气又好笑地拍拍它的头。
她没有兄弟姊妹,从小就是一个人,所以就把这只黄金猎犬当成弟弟,还帮它取了名字,叫做「陈瑞奇」。
只是这只狗不知道是记性太差还是刻意报复她一年才回来一次,每回见了她都是这种「我不认识你耶,你是谁」的姿态,总教她哭笑不得。
「瑞奇,你有没有想我?我好想你喔,这么久不见,你越来越胖了,没有狗胖成这样的好吗?你该减肥了啦!」纤白小手硬是把那颗沉重的大头给托起,逼爱狗和自己面对面、眼对眼,期待它能快点认出自己。
「啊呜……」陈瑞奇不卖她面子,全身不断地挣扎想挣脱。
「可恶,别想逃!」
一时玩心大起,她整个人往瑞奇身上扑去,辫子在扑闹中散乱了,她还是笑得很乐,一人一狗纠缠在一起,画面看起来是主人和宠物在快乐嬉闹,可是其中的辛酸只有瑞奇知道。
江夏凉一下车,还没看见半个人,就听见一阵又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在庭院蔓延开来,这是在吴家不曾听过的。
他有些不解地皱眉,掀开漂亮的单眼皮,四处搜寻着声音来源。
突然间,飘移的视线在某一处停顿下来。
阳光逐渐炽热,洒落在草皮上滚来滚去的一人一狗身上,他不禁略眯起眼,望着距离自己十公尺的那对主人与宠物。
他们缠斗在一起,翻来滚去,一会儿狗被压在底下,一会儿换狗压着人,整个画面看起来像是一幅图画。
只是,当他看清那个笑得灿烂的家伙是何方神圣时,就想起昨天的机场事件,他心中还是一阵不快。那是他生平第一次受到这么大的屈辱……
但还来不及多想,伴随着兴奋的「汪汪」声,好不容易投奔自由的陈瑞奇便往他直扑而来。
「呜汪!」你终于来了。陈瑞奇抬起前脚巴住江夏凉不放,圆滚大眼似乎合着浅浅的泪水,在向他诉苦。
「早,瑞奇。」江夏凉松开眉心,大手揉抚着大狗身上柔软蓬松的毛发,眼角眉梢的线条全舒缓下来。
陈曼颖又妒又恨地看着陈瑞奇飞快逃离。它怎么可以对主人以外的人不断摇尾巴示好呢?哼!她倒想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魅力。
不服气地抬眸一看,她随即愣住了。
咦……是他?!
陈曼颖愣了下,管不住自己的日光,怔怔地看他看到出神。
他也会有这种表情吗?现在他看着瑞奇的眼神出奇温柔,和昨天一副公事公办的疏离态度未免也差太多了吧?
她不得不承认,特助先生此刻的眼神,还真的会教人融化在其中呢……
不过,想起昨天的事,一阵羞愧袭来,当下的第一个念头是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可是,逃避不是她陈曼颖会做的事,还是选择自首,反正敢作敢当,没什么好怕的!
暗暗捏了捏拳头,在心中打定主意后,她从草皮中一跃而起,两手随意拍掉粘在裤子上的草屑,笔直地朝他走去,最后站定在他面前,露出局促的甜笑,挥手说道:「呃……嗨、嗨,江特助。」
江夏凉迎上她含笑的目光,心中暗嗤:现在这位大小姐总算相信他是江特助了吗?这份相信会不会来得太晚了?
看她因为刚刚的忘情嬉闹,白嫩的脸颊染得红扑扑的,一头长发蓬松散乱,唇边挂着的无辜甜笑看起来有丝淘气,不知怎地整个人看起来非常耀眼,让人就算感到刺眼,也不愿转移视线。
比起昨天黯淡无光的脸色,今天她的气色好多了……他忽然皱了下眉。
他管她气色好还是气色差?莫名其妙。
特助先生不吭声,只顾着无声地和瑞奇玩,眼里只有瑞奇,压根不想理她嘛……这种情况让她顿时感到有点尴尬。
唉,这人分明还在记恨嘛,可是她又不是故意的……
但是有什么办法?是她错在先,把事情闹大,害得他出糗,若换成是她,她也会气到不想理人,所以她能谅解,不会跟他计较。
但她是陈曼颖,敢作敢当的陈曼颖,所以她不畏冷脸,依旧笑着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陈曼颖,今年二十二岁,请你以后多多指教喔!」
江夏凉听了,总算开口答腔,语气饱含讥诮。「不敢当。」
不、不、不敢当?他说:不敢当?
这个人未免也太没有礼貌了吧?她都已经低声下气表态了,他还生气啊?哼,爱记恨、心胸狭窄的小器鬼……
陈曼颖在心中暗骂他几声后,脸上还是挂着笑脸,摆明了在示好。「你——你还在生气啊?」
她难道看不出来他不想跟她打交道吗?她叽哩呱啦地嘴不酸吗?
江夏凉略微抬眸,面无表情地回视她。「我何必生气。」
就算有,他也不会表现出来。在旁人眼中,他一直是个「冷静」到没有所谓情绪反应的人,她从哪一点看得出来他在「生气」?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还在生气……」陈曼颖咕哝道。
他没继续搭理,反倒拍拍瑞奇,低道:「今天有带好吃的给你,跟我来。」冷脸一瞬间转柔,连语气都变得分外温柔。
只见瑞奇开心得跟在他身后,在他打开车门拿东西时,拚命摇尾巴,显示出它有多么期待。
他拎出一包狗饼干,坐在一旁的石椅上,一口一个喂给它吃。
看它吃得开心,他脸上也露出了几不可闻的笑容。
他喜欢狗,但没有时间照顾,所以从来没养过宠物,每次接董事长上班,他都会刻意提早到,争取一点时间限瑞奇玩。
当他第一次得知瑞奇的名字还有点错愕,一般人帮动物取名字,很少会冠上姓吧?后来吴董事长才解释瑞奇的名字是古灵精怪的外孙女取的,冠的也是她的姓。
果然,它的主人想象力特别丰富,居然以为他是绑架犯,大叫抢劫引起注目后,见他被两名航警压制在地,就拉着行李落跑。
想到这里,江夏凉脸色一沉。
他到死都不会忘记,在她落跑之前不忘回头做了个鬼脸,再附赠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后逃之夭夭……
「汪呜……」瑞奇扬声叫着。
原来是他想事情想得太投入,停下了喂食的动作,所以瑞奇抗议了。他轻扯嘴角,连忙多塞一个饼干当作补偿。
看着眼前这一幕,陈曼颖突然嫉妒起瑞奇。
什么嘛,他对瑞奇比对她还好耶!
她的目光随着他打转,连脚步也不由得朝他而去,最后不请自来地坐在他身边的空位,再一次尝试提起。
「呃……昨天的事……就是……」
出乎陈曼颖意料之外,江夏凉居然主动开口——虽然语气冷得像冰。「承蒙陈小姐的关照,如果不是你助我一臂之力,我一辈子都不知道航警局长什么样子。」
「啊?」他含讽带刺的言语,激得陈曼颖胀红了脸,面子顿时挂不住,为之气结地回嘴。「喂,你这人……怎、怎……」气到结巴。「怎么这么没肚量啊?我又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不说清楚就要我跟你走,我当然会误会啊,而且我整趟航程都没睡耶,情绪自然好不到哪去;再说,我怎么知道外公换特助了,我又没看过你。」本来想道歉的,却被他的毒舌气得说不出来。
江夏凉冷眼淡扫。「情绪不好的就只有你吗?飞机误点半个小时,你知道半个小时对我而言有多宝贵吗?我——」说到一半突然顿住,瞠着眼,无法理解自己的反应。
她骂了一长串,那是她的事,照理说他该是充耳不闻,继续把她当成透明人般不存在,他不懂自己怎么会跟着她起舞,脸红脖子粗地互相指责起来?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你、你怎样?怎么不继续说?」陈曼颖不服气地挺挺胸。
「没事。」江夏凉闭着眼别过脸,不打算继续未说完的话,心中非常厌恶自己的情绪竟受到牵引。
「哪有人把话说到一半的?不需要扭扭捏捏,我们把话谈开,彼此才没有芥蒂啊,」才不会好象她欠了他什么一样。
「不需要,我和陈小姐不会有什么交集,自然也没有所谓的芥蒂。」喂完最后一块狗饼干,他决定不要再跟她瞎耗下去,拍净手中的饼干肩,他捏捏瑞奇的下巴后,没多看她一眼,转身要上车。
陈曼颖对他这副目中无人的傲慢态度忍无可忍,越看越气,索性对着眼前那抹英挺的背影撂下狠话:「我告诉你,昨天的事,我是不会道歉的。」抬高小下巴,想学他的骄傲嘴脸。
「我也不奢望陈小姐道歉。本人承受不起。」他轻撇嘴角一笑,上车、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喔,天哪、天哪……陈曼颖隔着车窗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个人……真是太可恶啦!
她气不过,于是做了像是幼稚园小朋友的举动——
站在车子前方,等他把目光移到自己脸上,她伸出食指压在下眼皮,把眼皮往下一扯,然后皱着鼻子吐舌头。
看见他俊脸上的那一抹错愕之后,她把两手往后裤袋一塞,开开心心地背对着他,大摇大摆地走开。
呆了好一会儿,江夏凉才回过神来,忍不住嗤笑一声。
这位小姐真的已经二十二岁了吗?怎么幼稚的行为和五岁的小朋友没两样,扮什么鬼脸!
「无聊。」最后,他下了这个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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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某知名夜店,在小周末的晚上涌现人潮,隔天是周休二日,许多人都打算来喝点小酒,和三五好友一块儿聊聊天、联络感情。
此刻约莫晚间十点,位于闹区的某家Louflse Bar门口,陈曼颖正拿着手机讲电话,一身轻便装扮——合身的粉蓝色Polo衫,牛仔迷你蛋糕裙,简便的白色低筒帆布鞋,露出一双白皙嫩腿。
「玲珑,你还没到?」徐玲珑是她高中时代至今的姊妹淘,是个很有个性的女生,现在的职业是在西门町一家服饰行当店长。
「今天生意很好,会晚点打烊,你先进去啦,小玉她们应该到了,今天听说有约到几个不错的男生喔,期不期待?」徐玲珑在彼端笑得花枝乱颤。「好啦,记得留一个给我喔,等我忙完我会火速赶到。」
「好吧,那我先进去了,你快点来,等你喔——」最后一句嗓音刻意放软,酥媚又勾人。
「好,0204女郎,我随后到。」徐玲珑哈哈大笑地挂了电话。
抬头看了一下招牌,确定自己没走错,陈曼颖这才踏进去。
江夏凉非常、非常难得地出现在这种场合,而他出现在这种场合,通常是和大学时代至今的好友杨承佑一起小酌一番。
他个性内敛孤僻,讲好听一点是「内向」,讲难听一点是「没人缘」,求学时代至今,他唯一的朋友就只有这个杨承佑。
这两个外貌出色但形象各异的男人在吧台区并肩坐着,虽然背对着众人,但两人光芒耀眼,才刚进门便成为全场女性注目的焦点,胆小一点的,只敢用眼神偷瞄;大胆一点的,索性直接上前自我介绍,要求交换电话了。
面对这种艳遇,江夏凉总是抿着嘴不说话,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不愿回应,打定主意用冷脸逼退对他有兴趣的那些女人,殊不知那副冷冷淡淡的酷样,只会让女人更加迷醉。
反观江夏凉的好友杨承佑则是微笑天王,不管来的小姐环肥燕瘦,一律笑脸以对,给予公平待遇,轻轻松松把对方电得晕陶陶,显然他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知之明,也十分享受这种注目。
如果说一身西装打扮的江夏凉是社会菁英型,那么一身休闲率性打扮的杨承佑就是热情阳光帅气型。
好不容易逮着了没人来搭讪的空档,他们才有时间好好的聊聊。
「嘿,兄弟,我听说了喔!」杨承佑拍拍他肩膀,笑得很诡异。
喝了一口浓烈的威士忌,江夏凉不解反问:「听说什么?」
「听说……你去了航警局一日游,哈哈哈——」话才一说出口,就看见夏凉眯起眼,他乐得直笑。「真是太有趣了,当我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不信,然后是错愕,最后是捧腹大笑,这一点都不像菁英份子江夏凉会闹出来的荒唐新闻嘛!」
「看我出馍,有这么开心吗?」江夏凉低咒一声,连喝好几口酒,眉宇间一片阴郁。
「那当然,你难得出纰漏嘛,自然要好好取笑一番。」杨承佑捏捏好友西装外套底下宽厚的肩膀,还朝他暧昧地眨眨眼。
「没想到消息会传到你那里。」提到这个,俊脸就不大好看。这是他人生当中的一大污点,这污点想必会跟着他一起到老死进棺材吧。
「唉呀,你也知道我来往的人都是三教九流,认识的人都知道我跟你熟,有什么关于你的消息自然不会漏掉啦!」他举杯和夏凉干杯。
杨承佑虽然身为知名百货公司创办人的第二代,但他生性不受拘束,喜欢自由自在,一直以来工作一个换过一个,包括女朋友也是,从没有固定下来的打算,是个不务正业的风流公子哥。
说起来,承佑其实和他哥哥久、暖很像,不管是个性还是谈吐,甚至男女交往方面全都很类似,照理说他对这种类型的人应该避而远之,但他却能和承佑成为好友,也许是因为承佑不像江冬暖一样,需要他代为收拾麻烦吧。
「对不起,请问一下,A3包厢在哪里?」
江夏凉听力向来不错,所以当这一道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娇嫩嗓音传来,他不由自主地朝对方瞥去——
他倏地眯眼,意外地发现竟是陈曼颖。
她一身休闲打扮,笑得很甜,询问吧台里的酒保。她并没有发现他。一得到答案后,便在另一位侍者的引导下朝她的目的地而去。
杨承佑发现好友回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遂不解问道:「怎么了?遇到认识的人了?」
「不,我看错了。」他垂眸否认。
杨承佑又朝他举杯。「来,喝酒。」
江夏凉啜了口酒。真倒霉,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她……每回见了她似乎没什么好事,但愿是他多想了。